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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想裴璋並無一字解釋之意,甚至在裴老夫人問及他是否當真待那女子有情時,他也近乎是溫馴地認可了。

除此之外,任由裴氏族老再如何咬牙切齒地斥責他,裴璋都默然聽著。

族中長老不得不罰他,卻也不能不為裴氏留幾分對外的顏面,故而鮮少有人知曉他受罰的事。

人道之始,莫先於孝悌。

身為人子,不論在外官拜幾何,倘若德行有虧,便合該敬受家中族老的責罰與申斥。

恰逢夏秋之交,裴璋的舊疾往年也是在這個時候加重,且祠堂陰冷,受了幾日罰後,又顯得消瘦了幾分。

此事便是聖上亦有所耳聞,待召見裴璋時,也忍不住向他問起。

比起裴氏族人的驚怒,聖上更多的,卻是好奇。好奇究竟是何種美人,令向來對兒女之情避而不及的人也為之折腰。

「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微末之事,恐會污了陛下聖聽。」裴璋只淡聲答道。

「如此說來,此事便是真的了。」蕭衡盯著他,鬢髮因病容而更顯得灰白,「告訴朕,是什麼樣的女子?」

裴璋微一蹙眉,心裡也隱隱牽起一絲煩躁,實不欲多談這些事。「道虧而愛成,實則與她是何人並無干係,而是我自身之過。」

與其說是什麼樣的女子,倒不如說……是什麼樣的騙子。

從中秋那夜過後,他聽聞侍奉的人說,阮窈次日眼睛仍紅著,接連幾日都神色鬱郁,再在宅中見到他,更是轉身就回了自己的臥房。

她越是這般行止,裴璋便越感知到當日的事別有內情。

他甚至還曾仔細思慮過,要如何才能叫她不再對自己扯謊。直至察覺到自身心緒的煩擾,他不禁自嘲,自己也會有冥頑不靈的這一日,竟忘了稟性難移的道理。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蕭衡嗓音微微沙啞著,「且有過而不改,才謂真過。」

裴璋緊抿著唇,沉默不語。

出紫宸殿時,外面正淅淅瀝瀝落著小雨,天色蒙蒙晦暗。

他撐著一柄紙傘,沿白玉梯拾階而下,一路而來的宮燈也早早便被宮人點起。

待行至宮牆轉角,裴璋迎面遇上了一位身著玉白色圓領袍的兒郎。

來人烏髮如緞,不曾撐傘,許是一路匆忙,髮帶都來不及仔細束好,臉龐輪廓分明,一雙晶亮的眼眸含著黯色,卻不損半絲俊俏。

少年認出他,拱手一禮,隨即很快便欲離開。

裴璋側目瞥了他一眼,執著傘柄的修長手指微不可見地動了動,步子繼而停下。

「謝公子。」他溫聲道。

謝應星腳步一頓,似是不曾料到裴璋會與他搭話,只得停下。

「聽聞謝公子與湯氏的娘子將要定親,」他唇畔浮起一絲淡笑,「恭喜了。」

眼前人的面色卻陡然一白,眸中急躁再壓不住,一刻也不願再多留,微低著臉匆匆道:「我還有事在身,先行告辭了。」

裴璋盯著他大步而去的身影,眼瞧著地上的泥水濺上了他的袍角和鞋靴。

第32章 魂魄不曾來入夢

謝應星想不明白,事情怎的就到了這一步。

自從母親和父親嚴令禁止他再去琅琊郡尋人,他所能去到最遠的地方,唯有城郊的馬場。

馬蹄飛踏的時候,會有揚塵和風穿過他的身體,仿佛一切焦灼也暫且遠去,耳畔只剩痛快的呼嘯聲。

西郊的人素來不多,而湯氏這位年齡最小的娘子,他卻見過好些回了。

她總是微紅著臉,偷偷瞟他兩眼,然後像模像樣地也提著馬鞭去選馬,還會裝作不經意地騎著馬跟在他身後,不近也不遠。

謝應星偶有一次問起,她反倒先惱紅了臉嗔他,「這馬場這般大,怎的就成我跟著你了,郎君可莫要胡說。」

那日午後,湯妧的馬不知何故,驟然發了狂,沿著山路撒蹄狂奔,而後還擺頭想要將背上的人甩下去。

他策馬追在後面,好不容易才堪堪接住了她的身子,隨後二人一同摔在地上,天旋地轉地滾了好些圈。

這原算不得大事,他也並未怎麼放在心上。

即便是素不相識的人,他也不會眼睜睜見死不救。雖說男女有別,他為救人而與湯妧有了些肌膚之觸,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誰料事態的發展遠遠超出他的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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