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姐姐於我有這樣大的恩情,若有何吩咐,直說便是。」阮窈露出一個十分感激的笑。
「你方才說……表哥之所以留你在身邊,是因為……」她性情端莊,言辭也素來沉穩,不過短短一句話,竟說得頗為艱難。
阮窈略一思忖,幾乎並未猶豫,便湊近了些,細聲告知了她一些事。
「公子他喜好女子著粉衫……」阮窈語氣有幾分認真,並無誆騙溫頌之意。
實則若是裴璋日後當真有意於溫頌,她倒也會為二人道一聲般配,總歸他們從前本就有過一段青梅之情。
「公子不喜女子發上戴式樣繁複的珠釵,及……喜愛女子對著他一人撒嬌撒痴。」
溫頌瞪大了眼,面頰上的緋紅愈發嬌艷,只因她著實想像不出來。
撒嬌撒痴?表哥怕是只會淡聲說一句「有傷風化」……
阮窈被她的驚詫逗得忍不住笑出了聲,於是附耳過去,柔柔說了句。
「倘若機緣巧合……溫姐姐何不親吻他,公子喜愛交吻……」
溫頌這下連耳朵尖都泛起了紅霞。
第36章 我斷不思量,你莫思量我
與裴璋過往的回憶像是一波波漫延的潮水,短暫地淹沒她,繼而又四散著沉下。
她的心湖仍舊平靜如初,無法被這潮汐所打動。
溫頌沒有再問下去,也不知在浮想聯翩些什麼,面上紅暈未褪,望向她的眸光中卻忍不住夾雜上了輕視與複雜。
阮窈仿佛並未察覺到,只是安靜地垂著眼。
倘若她再往下說,興許在溫頌心中,自己便與話本子裡所說的某種哄騙男子情愛的精怪無異。
可這著實是冤枉她了,溫頌心心念念的表哥,可是能在書房與禪房……阮窈忍不住有些耳熱,卻又很快便釋懷。
彼此相識至今,他曾照拂過她,而她也陪伴了他這樣久,種種因緣對錯難辨,若能就此斷絕,自然是件好事。
二人說到底,不論出身亦或性情都有著天壤之別,裴璋離了她,便還是溫頌心中那個纖塵不染的端方君子。
過了今夜,他們大抵也不會再相見。
她斷不會思量裴璋,而他也不必再思量自己。
大道如青天,她如今恢復了清白之身,怎還甘願重入樊籠,自該義無反顧地去奔尋屬於自己的去處。
*
司州的風比洛陽更大些,夜涼如水,西窗下的燭火時明時暗,幾度欲要撲滅。
裴璋合緊窗扉,俯身剪去一截燭芯,光影綽約,室內又亮堂了幾分。
書案上置著一封從洛陽被送至此處的信箋,他垂下眸,抬手展開,目光緩緩落於紙張上。
「阮娘子安好……發間簪釵未換……」
他離開不過十日,便叫人送了五封信箋。信中最末行的字句也一式一樣,不曾變更過,可見她當真喜愛那支玉簪,連旁的珠釵也不再用了。
如此,倒也不枉費他親身雕鐫所耗的諸多心力。
她喜愛釵環,可用銀錢便能買到的俗物又有何稀罕,他既要贈,自當贈予她這世間最為上佳之物。
裴璋將信箋一一收整好,繼而瞥了眼窗外。已近就寢的時辰,整個院落除去他此時所在的屋子,再不見另外的燈火。
他想起還在錢塘的時候,她房中的燈燭接連幾日燃到很晚,才依依不捨地熄滅。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過侍者,得知她見庭院芍藥開得分外好,竟搬了幾株放在屋中,夜裡睡前總要多貪看一會兒。
只是土植的花容易生蟲,而後阮窈在花底發現了蟲子,忙不迭又讓人把花搬了回去。
回到洛陽之後,阮窈起初實在無事可做,也在花圃前蹲了一陣子,栽種的花卉至今一枝也未成活。故而她很快棄之,又尋了些書坐在他對面看,卻每每不出一個時辰便睡著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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