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窈背對著門廊而坐,又隔了道屏風,只聽見推門進來的人默然了片刻,隨即又揶揄地笑:「你該不會是把湯娘子……」
她連日來草木皆兵,見到有人直直推門而入,尚且來不及反應,下意識便往謝應星身邊靠,連臉色都嚇得有幾分發白。
「胡言亂語——」謝應星對旁人自不是輕言細語,見阮窈這般,一面安撫她,一面慍怒地出言驅趕誤入的友人。
阮窈安靜地倚坐在他懷中,閉了閉眼,待那人走了,才緩緩坐起來。
她的眼淚此刻早已停了,一雙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湯娘子是誰?」
*
司州和洛陽相距百餘里,暗衛快馬加鞭,將宅中出事一訊報給裴璋。
他緩緩抬起眼,漆黑的眸中墨色翻滾,較之窗外濃重的夜色更為寒涼。
山雨欲來風滿樓。
暗衛噤若寒蟬,慘白著臉不敢發出任何一絲聲音。
見裴璋一言不發便朝外走,重風立即領會了他的意思,吩咐人去讓車夫收拾準備。
「不必。」他沉聲道:「牽馬來。」
嗓音仍是波瀾不興的,可他幽黑如潭的眼中卻像是凝結了兩團冰霜,冷戾的瘮人。
旁人都不敢作聲,唯有重風硬著頭皮想要勸。到底是深秋了,策馬雖快,可公子的身體怎能受得住夜風。
只是他剛想開口,就被裴璋冷冷掃了一眼,最終也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
秋雨蕭瑟,漆黑的夜裡愈發陰冷,搖落的草木像是張牙舞爪的鬼影。
裴璋的衣袍灌滿了風,卻並不似以往一般溫雅,仿佛有什麼在暗中滋長,連白衣也顯得色澤暗沉。
他在來司州之前,早將洛陽的事一應安排妥當,卻不過十日便出了這般大的紕漏。
守在宅院中的侍衛都只聽命於他,卻同其他侍女一樣整夜昏睡不醒,天亮後唯獨少了阮窈與重雲二人,其他人都毫髮無損。
陰鷙猶如寒沉的潮水,瞬時便沒過了他的心肺,在他胸中接連不斷地翻騰。
他手指將韁繩握得更緊,瓷白的膚下隱隱透出青筋。
次日天不亮就回到洛陽,只是宅中侍者夜裡都昏睡得人事不知,裴璋只能依循殺手的屍首及足印來派人四處搜尋阮窈及重雲的下落,說是掘地三尺也不為過。
與此同時,他讓重雲去查了掌管宅中飯食的伙夫。
能令一宅子的人都陷入昏睡,只能是飯食中出了差錯。
伙夫是一名中年男子,雖說被嚇得面色青白,眼神不斷躲閃,卻堅稱自己什麼也不知情。直至暗衛從他家中搜出為數不少的金銀,他也仍不改口。
裴璋沉默不語,面容像是一池沉寂的古井,只是令人把他帶下去。
伙夫用過刑後便一五一十地招了。
前些時日城中溫氏醫館的掌柜來尋他,好是一番威迫利誘,只說是要帶一名女子離開,絕無加害人之意。
而他一時起了貪慾,也信了那人的話,便依他所言在飯食中添了些藥。卻不想翌日不止阮窈不見了,宅院裡的死屍更是堆了一地。伙夫幾乎被嚇得魂不附體,還來不及收整銀錢逃出洛陽城,就被抓了回去。
重風聽著伙夫奄奄一息地招供,目光沒有辦法避開他的下身。
此人雙腿都被打斷了,癱在地上的樣子像是一堆沒有骨頭的爛泥,每說上幾個字,便會痛苦至極地嘔出腥臭的血沫,即便不動手殺他,也定是活不成了。
*
得知裴璋已然從司州回到洛陽,並來尋自己的時候,溫頌眼皮都跳了兩跳。
倘若阮窈順遂上了去往琅琊郡的船,那此事便可稱得上是兩全其美,表哥也沒有法子說什麼。
可阮窈半路跑了,溫頌雖然不明白她究竟想要做什麼,又為何要這般欺騙人,可她也猜到定然不會是什麼好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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