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日見著祁雲的淚水,再想起阮窈的笑眼,內心也如同被刀割,連日無法安枕。
然而這樣活生生一個人,竟像是化作青煙消散了似的,就連頭髮絲都沒有尋到一根。
他們最後沒了法子,齊父齊母竟從道觀里請回道士,在新房好一番開壇做法,以求用法術一窺阮窈身在何處。
其中一名白髮老道問得了阮窈的八字,掐指算過後,連聲道此女危矣,旁的卻什麼也說不出了。
祁雲本就不信這些怪力亂神之事,又因女兒的失蹤連日憔悴不已,一聽此話又是惱恨又是悲切,幾乎跳起來便去扯罵那道士是騙人的妖道。
齊慎又去拉勸她,最後幾人與這群道士吵得翻天覆地,連做法的罈子都被祁雲給扔出了府門。
齊慎的父母心力交瘁,雖說人是在自己宅中不見的,可他們也算盡了全力,且一直尋不到人,阮窈還活著的可能性便十分渺茫了。
這道理誰都懂,故而齊慎的父母再勸他的時候,他也只能沉默地聽著。
而祁雲不過是一名無依無靠的婦人,齊家心善,且本就對阮窈有愧,也情願想方設法安撫她,往後也不會將她趕走。
祁雲並非尋死覓活的人,流了不知多少眼淚以後,只得接受了齊家的照拂,又自行雇了車,去阮窈伯父的府上求他們幫忙尋人。
*
夜色沉鬱,白日才下過雨,月華清清冷冷地流瀉而下,映得江面波光粼粼。
遠處遙遙可望見淺淡的漁火,明暗不定,隔著霧氣,卻又看不真切。
船艙內點了明亮的避風燭。
案前人一身玄色交領寬袍,外披著件墨狐大氅,髮帶時不時被透入艙室的江風所拂起,他卻不以為意。
裴璋不疾不徐執起茶壺,白線緩緩落入杯壁之中,茶香隨之氤氳開。
玄色本沉肅,然而由他著來,只襯得人如雪中冷松,清貴而端朗。
他再微低下頭品茗時,輕煙則在眉眼邊繚繚繞繞,久久未散。
直至船尾的艙室猛地傳來撲通一聲,似是有什麼人跳入了水中。
侍女緊接著驚聲尖叫了起來,踉蹌著跑出來求救,「不好了——娘子跳下水了!」
裴璋沉沉掃了她一眼,放下手中杯盞,薄唇吐出冷而淡的三個字:「抓回來。」
重雲很快也跳了下去,不出一會兒就撈了個水淋淋的人上來。
她被人所制,髮絲濕漉漉地往下滴著水,一雙眼通紅不已,嘴唇卻被凍得不住發顫,連話也說不利索。
阮窈又被帶回了原本關著她的那間艙室。
她不知曉自己是如何到的船上,更不知曉她究竟昏睡了多少日。
方才大夢初醒,她只能裝睡,隨後隱隱聽得了外頭熟悉的人聲。
似乎……是重風。
阮窈瞳孔驟縮,腦中瞬時一片空白,思緒完全停滯,整個人像是被冰所封住。
她又落到裴璋手上了!
直至侍女轉身出門去端水,她顧不得自己綿軟無力的身體,拼命爬出艙船,沒有半分猶豫地便往江水中跳。
江水嚴寒,阮窈整個人幾乎要被凍僵,緊咬著的牙關不斷發抖,身上仿佛背了塊死沉的巨石,再不復從前在水中的輕靈。
然而她心中驚懼萬分,硬生生逼著自己拼命划動雙臂,竭盡全力地朝著相反的方向游。
她既然刺傷了他,又與旁人成了親,如今被他抓住,他怎還會放過自己。
倘若逃不開……她會死。
察覺到身後同樣有人在追她的時候,阮窈更咬緊了牙,卻極快地就被那人在水中給抱住。
「你不要命了?」重雲也凍得面色發白,手掌像是無法掙開的鐵一般箍住她。
「放開我……」阮窈含著淚,卻根本無力掙脫。「求求你,放我走吧……」
他沒有說話,徑直撈了她上去,又取來厚重的氅衣裹住她。
阮窈濡濕的髮絲黏在臉頰旁,像驚弓之鳥一般縮在爐火旁,不住地瑟瑟發抖。
侍女正想要為她將濕衣換下來,艙門卻被人推開了。
高大清瘦的身影立於門外,透過月光,在地上拖拉出長而陰鷙的影子。
「你先下去吧。」
裴璋淡聲對侍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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