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對視了片刻,裴璋眉間原本含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猶豫,卻在她的話語中很快便消融。
他盯著她,低聲笑了。
「好。」
阮窈卻心下一顫,緩緩咬緊了唇。
*
她極少來裴璋的寢房,沿路連一個侍女都未瞧見。
室內一片幽靜,榻上的床帳也是沉肅的暗色,布置古雅是古雅,卻有些過於冷清了。
各自更過衣後,阮窈有些僵硬地爬上床榻,一時間,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
她這會兒剛被裴璋帶出來,自然明白他對自己不放心,故而不得不去揣度他的心意,再試圖取悅他。
雷暴也好,雨露也罷,她如今都只能受著。許多事既然註定無法逃避,倒不如早些直面,還能使他對自己多放心幾分。
說來也十分古怪,除去船上那夜,到了這座宅院後,他卻甚少親近她,似乎並非是什麼貪慾之人。
而那時的荒唐,在如今想來,更像是某種懲戒,某種印刻,而非男女間尋常的燕好。
想到此處,阮窈輕輕閉了閉眼。說到底,這也算是樁幸事,否則要是日日夜夜都被他折騰,又如何能捱得下去。
裴璋本已躺下了,不知為何,忽地又撐手坐起身,二人的距離頃刻間便拉得很近。
他在黑暗中望著她,那股熟悉的氣息壓了下來,落在她的鼻尖上。
他這是要……
阮窈的心跳驀地一滯,千百種胡七八糟的想法瞬時湧入腦子裡,渾身也立即僵硬起來。
下一刻,他微涼的唇吻了吻她的額頭,像是一片輕且柔的落雪。
瞬息即逝,並無過多的流連。
她仍緊緊閉著眼,又等了一會兒。
意識到裴璋僅僅是要予她一個安寢前的吻,阮窈慢慢眨了眨眼,眉間也露出一絲茫然。
這副模樣落在他眼中,便有幾分啞然失笑起來。
「窈娘在想什麼?」
眼前人似乎不知該如何作答,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不看他了。
裴璋瞧她渾身僵硬,半分閒散都無,便伸臂想要將她摟進懷裡安撫,然而阮窈卻忽地將腦袋都蒙進了被子裡。
「我沒想什麼。」
她聲音悶悶的,被子下也瞬時鼓出一大片輪廓,只剩下兩支細白的手指仍攥著被角。
他瞧了一會兒,見阮窈仍不動,便伸手輕拍了拍她的肩。
「不憋悶嗎?」裴璋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等到她總算忍無可忍,自己又從被子裡冒出頭的時候,一張白淨的臉已是漲得通紅,垂下的眼睫不斷輕顫著,嬌艷而生動。
他呼吸就此沉了幾分,喉結也輕滑了一下。
與此同時,一道雷電猛然劃破沉寂的夜空,雨勢也恍惚又變大了。
聞得雷聲,裴璋渾身一僵,然後身不由主地閉上眼。
須臾之間,他腦中的畫面越拉越遠,越來越遠,繼而又看見了多年之前的那個雷雨夜。
……
他那時很年幼,甚至還未到入學的年歲。
隨著母親住在此處,並非是他所願。此後再在漫漫人生中回首這段過往,也無法說清究竟是何感受。
那日夜半被雷雨所嚇醒,服侍的人仍睡著,他便自行去另一間屋子尋母親。
還不待走近,他聽見了某種古怪的聲音正從門內傳出。
母親是個很嬌柔的女子,嗓音自然也是如此。
然而在這一刻,母親的呻/吟聽上去好似正強忍著某種痛苦,卻仍有些碎不成句的語調不斷溢出,又恍惚像是快意。
裴璋並未進屋,他的身量恰好可以瞧見地上被燭燈映出來的身影。
床榻上似乎正有什麼東西不斷地聳動,陌生男人的喘息低語連同幾乎震耳的雷聲,終於使得他生出極其怪異之感。
他很快便跑掉了。
母親在多數時候,都待他很溫柔。
可也在某些時候,會幾近歇斯底里地流淚,再發狂地與父親大吵。
可相較冷冰冰的父親,他終究更為依戀母親。年幼的他最為親近的人,也只能是母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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