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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不妨直說。」裴璋垂眸看著輿圖,扶在桌沿上的手指削瘦而蒼白。

「那日街市上,阿窈是否在你的馬車中?」謝應星眉心緊皺,開門見山地道:「她如今身在何處?」

裴璋面不改色,淡聲道:「大敵當前,你與其關心旁人,倒不如儘早想好誘敵之策。」

「她究竟怎麼樣了?」他並不理會,而是咬了咬牙,又顧忌著帳外有人,壓低嗓音道:「你當初利用段氏以親事相逼,為了避禍,她連洛陽都不敢再待,你這哪裡又是君子所為?」

這些話讓裴璋莫名感到耳熟,卻並非是出自那人之口。他冷眼瞧著這張臉,腹下那處早已癒合的傷口裡仿佛鑽入了一條細蛇,又開始泛著濕冷的隱痛。

「窈娘自然安好無事。」他心中不耐,聲音冷而淡:「我與她緣分深重,無需旁人多費唇舌。」

謝應星冷笑,似是想起了些什麼:「緣分?你與她何來緣分可言?她那時流落在外,原是沒有選擇……事到如今,你若喜歡她,為何連個名分也不肯給。還是真如旁人所說,是你們裴氏瞧不上她出身低微……」

他說得正惱火,忽而對上了裴璋的眼。

與這張面無表情的蒼白臉孔相比,他眼眸黑的瘮人,帶著冷沉的警告之意。不言不語,便透出無與倫比的壓迫。

謝應星被重雲請出去的時候,裴璋仍站在輿圖前,一動也沒有動。

涼風拂過他的衣衫,他只是用指尖不斷在雁門附近摩挲,力度愈來愈重,連指尖都壓得泛白。

阮窈是個騙子,卻將他們之間的因果起始都告訴了另一個人。

他原以為她會極力隱瞞,畢竟對於女子而言,那些過往終究算不上光彩。若是她想要騙過謝應星,自然也有著許多由頭,且她向來最擅長說謊,不是嗎?

可她卻偏生沒有。

被騙的人唯有自己,似乎從始至終,他都無法從她嘴裡聽見真心,哪怕只是一個字。

她如今到了霍逸身邊,最好不要一時糊塗,再做出什麼令他慍怒難堪的事情來。

否則他也不能保證,會用何種辦法讓這些男人死無全屍。

何硯的死訊很快就從洛陽傳到了北地。隨之而來的,還有冀州刺史反叛的消息。

霍逸剛從線人那兒獲悉胡人不日便要攻取廣武的密信,聞言眉頭緊皺,然後臉色鐵青地將紙卷捻碎。

「外有戎狄,內有亂兵。」他驀地冷笑:「這些人整日在洛陽養尊處優,只知玩弄權術,若真上了沙場,都不過是一群廢物。衛國即便要亡,只怕也並非是亡於外敵……」

阮窈在他身邊,得知裴璋竟然得了御令北上平叛,一張臉頓時煞白。

雁門和冀州刺史所守的城郡原本並不在一處,可何氏的何啟不知道為何,竟帶了些兵馬暗中來到雁門尋霍逸。

長平王妃本是何氏女,可如今一方還在為蕭氏抵禦外敵,另一方卻成了反賊。霍逸正因廣武一戰焦頭爛額,不論是出於避嫌,還是為了戰事著想,都沒有去見何氏的人。

何啟出現在這兒不能不讓阮窈感到心驚,在此之前,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裴璋會這樣快就離了洛陽。

平叛一事自然做不得偽,可為何是他領兵前來?當真與自己的逃亡沒有一絲關係嗎?

她不願意仍像此前一樣獨身待在雁門,遂白著臉說道:「我想隨世子一起去廣武。」

見阮窈神色有些不安,霍逸伸臂攬住她,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背:「你若想去廣武,也並無不可,到時候莫要亂走便是。我還聽阿念說,你近來食慾一直不太好?」

「不過是吃食不太習慣,沒有什麼大事。」她想到乾巴巴的饃餅,忍不住蹙了蹙眉。

「北地寒冷,但平城也有種枇杷的農戶。待此戰結束,我讓人去帶些回來。」

話音一落,又有下屬在屋外出聲通報了些什麼。

霍逸本就還要趕著去布置兵防,與她不過說了幾句話,便不得不匆忙離開了。

*

抵達廣武的第三日,夜幕蒼茫,阮窈站在距離城樓有段距離的屋子下,晚風拂過她的衣裳,簌簌作響。

不知從哪一日開始,這片天穹現出時而明亮、時而暗淡的紅色星象,連日不退。人人仰起頭,都能望見這片古怪的紅。

熒熒火光,離離亂惑。熒惑星的現世,自古以來都象徵著血腥的戰事。

城樓沒有燃燈燭,似乎所有兵衛都已睡去,萬籟俱寂。可她抬眼掃過去,城樓中藏著數十座弓弩,被甲持兵的士兵藏於樓後,牆壁上更是不久前才潑灑過桐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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