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如不太瞞她:「若那把龍椅換了三皇子坐,蕭郎定是難得善終……」
見她面色一片蒼白,阮窈也只好寬慰她:「四殿下如今才是民之所向,他不會有事。」
「可要是他當了皇帝……」瑟如嘴唇動了動,喃喃道:「我不過是一屆伶人出身,任他再喜愛我,也定是要另封官家女為皇后。」
女子在孕中和生產後最是容易鬱鬱不樂,阮窈是聽說過的。
然而瑟如說的話也並非是錯……她努力不被拉入情緒的低谷,眨了眨眼:「未來會如何你又怎知道?可這孩子到了十月,卻定然是要出生的。所以你只管把自己身子養好,莫要胡思亂想,船到橋頭自然直。」
這些話不過是安慰人罷了,阮窈嘴上說得平常,眼皮卻驀地狠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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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牆下杏花如雪,她們已在蕭寄這兒住了快一個月。
懸著的心漸而沉下去,阮窈琢磨著想尋個時間,去陸九敘那兒打聽打聽裴琪怎麼樣了。
夜裡下了點雨,她看了會兒書,正欲熄燈,屋外猛地傳來一陣雜亂聲響,緊接著便是伴隨喊殺的刀劍聲。
聯想到蕭寄接連幾日都沒有回來,阮窈立即反應過來出了事,慌忙穿上鞋去找阿娘,就在門外撞上重雲。
幾個女眷都住得很近,祁雲和瑟如也是臉色發白,一行人不知所措地跟隨親衛朝後院退。
「發生什麼事了?四殿下呢?」阮窈忍不住去問瑟如身邊親衛。
「宮中發生叛亂,殿下去城外領兵了!」親衛急聲:「幾位娘子莫慌,前方有早就備好的密道可通往安全處。」
阮窈極快回頭看了眼,府門方向多出無數火把,幾乎映紅了半片夜空。
鐵器與哀嚎聲讓人心驚肉跳,為了不叫人追過來,兵衛將燈籠都熄了,四下頓時一片黑沉。
王府實在不小,沒了燈火,瑟如又大著肚子,不論如何也走不快。阮窈緊緊拉著祁雲的手,兩人手心裡全是滑膩冷汗。
忽然間,一隊人馬似是從別路穿出,繼而發現了他們,揚聲大叫:「在這裡!」
他們不得已一分為二,數個親衛去迎擊追兵,女眷則繼續往另一條路奔逃。
黑暗中,不知是哪兒射來的暗箭,狠狠釘在祁雲腳旁,嚇得她魂不附體。
阮窈拉著阿娘跑得更快,意識到有什麼東西破空朝她而來的時候,她背脊忽地一寒,腳上像是灌了鉛。
可想像中的痛楚並未到來,反倒是重雲悶哼一聲,然後身軀劇烈一抖,用自己覆著她的後背。
阮窈下意識扶住他,手上隨之摸到溫熱的濕意。
「你怎麼樣?」她聲音都在發顫。
二人不得已停下,可重雲並不回答,反倒是顫著手去推開她,示意她走。
祁雲在旁連聲催促,阮窈眼眶發紅,卻不論如何也不肯鬆開手,扶著他就跌跌撞撞向前跑,哽咽著說道:「你怎麼這樣傻?他讓你護我,你就真不管自己的命了?」
夜色濃塵如墨,她只能瞧見他一雙烏黑眼眸。
「這次並非是為了公子。」
重雲的話語低得像是一聲嘆息。
阮窈愣了一下,眼淚繼而奪眶而出。
察覺到身後出了事,原本守著瑟如的兩名親衛沒有法子,迅速過來接應,從她手中接過重雲。
她掌中沾了不少血,一顆心狂跳不已。
正在此時,阮窈身側響起一陣急促腳步聲,緊接著,她渾身都僵住了。
寒芒閃過,她頸間被人橫上一把森涼利刃,刀尖在月光下泛著青色的冷光。
大批人馬由後追來,蕭寄的親衛見她被制住,咬了咬牙,毫不猶疑地迅速退開,頭也不回跑了。
阿娘的哭叫聲似乎還在耳邊,很快,她就被火把重重圍住。
兵衛皺眉打量她。
阮窈臉色慘白,拳頭在衣袖裡握得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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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舉止粗魯,卻沒有殺她。
她被蠻橫地拖進馬車,手臂猛地撞到車壁,疼得半邊身子都在發抖,卻生生把痛呼咬牙吞了回去。
馬車在黑夜中疾馳,直至兵衛將阮窈押到皇城一處廢殿,她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是被誤認作了蕭寄的妃妾。
廢殿裡還有另外一對主僕,女子衣著華貴,發上和裙上卻沾滿污泥,妝容也哭花了,正縮在屋角瑟瑟發抖。
阮窈被推得一個趔趄,險些摔在地。
殿門下一刻便重重合上,隨即傳來沉悶的落鎖聲。
殿內沒有點燭火,她用肩膀摸索著去觸碰牆壁,然後緩緩坐下。
地磚冰涼刺骨,阮窈手臂撞傷處也是一陣濕涼,不斷往外滲著血。
女子哭哭啼啼的,問她身份時,連聲音都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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