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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荒唐了許久,事畢後,她倦怠得不願動彈,由著他為她擦洗穿衣,再輕言細語安撫她。

直至重又躺在床榻上,睡了一會兒,阮窈忽地感到口渴,就抬腿踢裴璋,含糊道:「水……」

他素來是睡得淺,便重又起身,倒來茶水給她。

阮窈咽了兩口茶,慢慢眨了眨眼,忽然扭頭看他,遲疑著問:「你……會當皇帝嗎?」

他微微一怔,溫聲道:「你想當皇后嗎?」

見阮窈搖頭,裴璋也若有所思:「相較起被這萬里河山所裹挾,當個忠臣未嘗不是好事。」

「……忠臣?」她總覺著這詞安在他身上透著古怪。

「那你如今留在宮中,是想要什麼?」阮窈抬起眼,疑惑地看著他。

裴璋吻去她唇角的水漬,低笑了一聲。

「我只想要你。」

翌日天色尚早,阮窈還蜷在被子裡一動不動,裴璋便披衣起身了。

蕭衡死得荒唐,蕭寄作為守在洛陽城的皇子,如今只覺得愧疚,鐵了心要去為先皇守陵。

先皇子嗣凋零,連公主也沒剩下幾個,從前的廢太子重又被人所提及,卻並無人知曉他的蹤跡。

如今何氏雖伏誅,可大衛遠遠說不上太平。外郡仍有流寇作亂,白焱教餘孽未清,更遑論三皇子又逃了出去。

山河百姓都需撫恤與休養,總要有一位新君站出來安定人心。

裴璋記得與蕭衡最後幾次深談,並非不曾看出老皇帝眼中悔意。當年一怒之下廢黜的太子,本該是位仁厚的儲君。

若非孝心過重,又何至於會在為亡母選陵地一事上受人暗算。

今日起了大霧,偌大的皇城浸在濃霧中,殿閣旁早早便點起宮燈。

裴璋剛踏下馬車,便有宮人踉蹌著急急上前來:「城外有急報!」

「何事?」

宮人顫聲答道:「三皇子逃去雍州的途中……被白焱教所截住,架在柴堆上……祭了火神。」

裴璋面色平靜,低眸撫平衣袖上的摺痕:「將三殿下的死訊去冷宮告知給太后。」

「是。」

政務理畢已近申時,裴璋回去尋阮窈,侍女卻說她在重雲房裡。

清晨的霧氣早散了,今日天氣晴暖,春色釀得正是稠濃。

窗欞與房門敞著,他側目掃到屋中情景,步子隨之一頓。

重雲重傷未愈,仍是倚坐在榻上。而阮窈坐在一旁,手裡還端著一碗冰食在吃,笑得眉眼彎彎,正同他說著些什麼。

「窈娘。」

裴璋緩步而入,溫聲喚她。

阮窈正與重雲說得高興,連碗裡的冰酪也忘了吃,陡然聽見裴璋喚她,疑惑地扭過頭去:「今日這麼早?」

他溫溫然笑了一下,目光移至重雲身上:「聽聞醫士說,你的箭傷恢復得很好。」

「勞公子掛心。」重雲本是想起身迎他的,卻被阮窈摁住手腕,又按回枕上。

裴璋與他目光交匯,一觸即分。

重雲隨後低下頭,盯著被角。

阮窈隨裴璋走出院子的時候,這碗冰酪仍是沒吃完。

「不知為何……總覺著有些苦。」她蹙眉,而後將剩下半碗給扔了。

裴璋側目掃了一眼,嗓音微沉:「窈娘,如今尚未到夏令,貪涼會傷了身子。」

「我腸胃好著呢。」阮窈並不在意,很快又想起了什麼,抬手扯他衣袖:「午後買冰酪遇著你堂姐裴嵐了。」

至於裴琪之事,昨夜她已與裴璋說了。

如今他回到自己身邊,阮窈便懶得再管這種無恥之人。

「阿窈!」

二人轉過花門,正撞上迎面而來的祁雲。

春來花木扶疏,祁雲也是走到跟前,才看清阮窈身邊的男子是裴璋,面色隨之僵了僵。

裴璋則是面色如常,甚至於向祁雲行了一禮,溫聲道:「祁夫人安好。」

「裴、裴公子有禮了。」她語氣乾巴巴的,卻暗中朝阮窈使了個眼色。

「阿娘尋我何事?」阮窈也莫名有些不自在,她知曉阿娘是不喜歡裴璋的,可若真要成婚了,她也不能不管祁雲。

祁雲拽著她的手就走:「我從鋪子裡買了好些料子,準備尋人裁春衫,你隨我去挑挑。」

原不是什麼要緊事,可當著裴璋的面,阮窈也不好推拒了,便對裴璋說道:「那我隨阿娘去擇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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