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陰著臉盯著江鈴兒將那店小二拽了上來,看樣子還好聲好氣和他道了謝。
道謝?
道什麼?
果然,哪怕淪落至斯,哪怕都被推到了火坑裡,也是不願殺人,不願以怨報怨。
那套自詡正派人士所謂的偽善和以德報怨深入骨髓這才是真的沒救了。
他盯著那抹纖細而倔強的灰衣身影,眉頭一蹙,鬆開了唇上的竹笛。笛聲一斷,她身上滔滔幽火登時好像一盆冷水澆了下來滅了大半。
小毒物右手握著竹笛的一頭,將竹笛的另一頭輕輕打在左手虎口上,輕嗤著:
「嘖…婦人之……」
「仁」字還未出口霎時止住,那竹笛正好卡在左手虎口不動了。
只見江鈴兒回身走到店小二面前,伸手撣了撣他肩上的灰,似乎低頭和他說了什麼,緊接著毫無預料的、一腳當胸將他踹了下去!
第15章 「怎麼,要噬主啊?」……
江鈴兒只低頭問了店小二一句——
「為什麼?」
為什麼她明明付了錢,也明明將錢袋子都還給他了,雖偷盜了只兔子可也將身上僅有的碎銀留在了那兒。她沒有與人為難,甚至今晨店小二還問她要不要請郎中……為什麼?
為什麼告密?
為什麼……為什麼她爹一生行善,仗劍恩仇,卻遭人構陷,得了這樣的身後名?落了這樣的下場?
為什麼?
為什麼?
店小二答不上來,在江鈴兒專注而冰涼的注視下肥厚的嘴唇戰戰居然駭的說不出話來,等了一會兒,等不到眼前人的隻字片語亦或……這便是答案了。江鈴兒一頓,直起了身,面無表情覷著面前這張被冷汗浸透的臉、因太過懼怕臉上的肥肉都在顫抖的店小二,毫不猶豫當胸將他一腳踹了下去!
從二樓直直墜入一樓,許是撞到了什麼發出極其慘烈的一聲響,江鈴兒頭也未回瞧上一眼,兩手攥成拳,一頭扎進那擁擠在長廊盡頭避無可避的人群中!
小毒物瞧了半天,盯著那抹在人群中纖細如風中蘆葦的灰色身影,挑了挑眉輕嗤了一聲。復將竹笛抵在唇上,比之方才更加清亮婉轉低回的笛聲傳來,之低沉之悽厲之幽微莫測猶如李長吉筆下「漆灰骨末丹水沙,淒淒古血生銅花」。常人瞧不見,絲絲縷縷幽藍焰火自他手中竹笛隨著詭譎多變的笛聲瘋狂匯入江鈴兒體內,江鈴兒雙肩本微弱的火苗倏然暴漲!
加上她所使的奔雷掌,隱隱
有虎嘯龍吟般的驚雷聲,好像一朵盛開在暗夜深處的幽藍色的花,花瓣似飛濺的星火又似絢麗奪目的電閃雷鳴,所到之處慘叫聲四起,如秋風掃落葉,多少自稱好手的大漢竟無人能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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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
店小二艱難地咳出一口血後,摸了摸兜里那金色飛鏢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肋骨似摔斷了兩根,廊上的纏鬥還在繼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架勢,他不敢多呆,咬著牙關忍著劇痛一點一點往外爬。
終於要摸著門檻時,先摸到了一雙不似正常人該有的尺寸,倒像是巨象才有的一雙大腳!
他微微一怔,緊接著頭頂傳來的猶如洪鐘般的嗓音更震得他才憋回去的濃血又噴了出來:
「吵吵什麼吵吵?吵得爺興致全沒了!」
店小二連嘔出兩捧血之後還未緩過神,緊接著整個人被迫騰空,猛不丁對上一雙豹眼,在漆黑的夜裡真像野獸一般泛著森然的綠光,駭的他心跳驟停了一瞬,蒼白著臉許久才記起這人自然不是什麼野獸,卻比野獸更嚇人。比肩關公足足有九尺那麼高,虎背熊腰,光站著就像一座山那麼高,單一隻手便能輕而易舉提起他。
此人是三天前住的客棧,出手闊綽,名字也甚是奇怪,姓「地」,單字「清」。店小二守了小半生的客棧還是頭一回遇見一個姓「地」的。比起駭人的體型,更叫人驚駭地是他堪比野獸更旺盛的性。欲。
短短三日的光景卻叫了不下二十個勾欄里的小娘子,行事之後每個都是……非死即殘,僥倖活下來的也只剩半口氣了。店小二每每看著一卷草蓆從他屋裡抬出來都不由後脖一涼,一如此刻。
他瞅著地清衣衫不整的行裝,還有那本就煞氣非常,更因欲求不滿更顯凶神惡煞的面龐,店小二倒吸一口涼氣不敢耽擱,忙道:「大…大傢伙在抓公冶赤!」
地清本兇惡的臉不知為何一聽到「公冶赤」的名字一怔,繼而一雙豹眼迸發出精光,竟然透出幾分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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