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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著今兒可以摸摸老虎的鬍子。

江鈴兒適時地試探他,斗膽捋了捋老虎的鬚髮,或者說是大貓的鬚髮更為貼切:

「昨夜飄了點兒小雨,今兒難得的好天氣,日頭也不烈……下田麼?」

不是江鈴兒真愛上了下田作物,只是再不下地幹活,他們這拼湊的一家三口很快又要喝西北風了。

果不其然小毒物今日好說話得很,矜貴地點點頭就算是答應了。

--

來到田野邊。

江鈴兒剛彎腰捲起褲腳,忽然被人戳了戳肩膀,她微微一頓,仰起頭,人沒見到卻是一頂斗笠兜頭蓋在了她的頭面上,她連忙扶住斗笠,連連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形。

耳畔傳來一道低沉的熟悉的聲音:

「今天你別下地了,一邊去,我來。」

江鈴兒一頓,疑心自己聽錯了,連忙拿下斗笠,卻見小毒物已然將兩條褲腳卷好,一隻腳已經踩進了泥地里。

江鈴兒:「……」

江鈴兒死死盯著小毒物足上醒目到刺眼的淤泥,好像在做夢一般,飛快眨了眨眼睛,喃喃著:

「我莫不是……在做夢吧……」

小毒物就跟身後長了眼睛似的,似乎看出她所想,猛不丁回頭手指點了點她的眼角,橫了她一眼,面色不善道:

「看你做的好事,我要的是安生住下,不是成為別人指指點點的談資。」

江鈴兒:「……?」

「???」

江鈴兒莫名其妙突然被橫加指責了一通,丈二摸不著頭腦,下意識順著小毒物指尖點著的位置,點了點自己的眼角,登時輕嘶了一聲,差點痛呼出聲。

她終於想起了,昨夜幾乎被偶人痛毆了一夜,連面上也落了彩,清晨梳洗時還嚇了自個兒一跳,耳邊忽然聽見周遭窸窸窣窣的談論聲,是遊走鄉間小路的農婦們覷著他們交頭接耳著,江鈴兒屏息靜聽著,依稀聽見倆農婦暗自衝著小毒物的背影指指點點:

「哎呦說得什麼『河東獅』都是騙人的,別看那楊家大郎生的一張芙蓉面,嬌嬌弱弱的,夜夜打他媳婦兒呢!」

江鈴兒愣了下,登時渾身一凜,連忙跳出來,跳到農婦身前,忙擺手說: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他沒打過我!」

然而無論江鈴兒怎麼解釋都沒用,農婦看到她眼角的傷更篤定了,感同身受般幽幽嘆了口氣:

「天可憐見的,好好一姑娘被糟蹋成這樣……孩子,你每夜的忍痛聲我都聽得見呢,那楊家大郎還日日像個大爺似的光吃不做,看你一個弱女子幹這些重活,呸!瞧著人模狗樣的真不是東西!」

江鈴兒:「……」

江鈴兒:「………………」

江鈴兒啞然半天,只能幹巴巴回了句:「他……咳,咳咳咳!我家官人懶是懶了點兒,也沒那麼不堪……」

可惜沒人信她,只有瞧她的眼神更加可憐,江鈴兒梗了半天,終於放棄,回頭見小毒物已經深入農田腹地,頎長的身影比那長長的蘆葦更加挺拔、修長,就好像田地上初生的幼苗,那麼年輕,那麼有韌性,卻無端端被人戳著脊梁骨……

難怪。

難怪今兒破天荒不讓她下地。

可是……江鈴兒轉念一想,小毒物像是個會在意別人目光的人麼?他從來做事不是只憑自個兒喜惡的麼?

江鈴兒想了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最後歸結為——

任誰被戳脊梁骨都不好受吧,即便是小毒物。

江鈴兒呆在原地,呆呆地望著小毒物修長的身影半天,日頭的光聚成一團耀目的光輪,她忽然有些眩暈,幾步踉蹌跌進早就給小毒物備好的躺椅上。

這下換成了江鈴兒坐躺椅上,翹著腳遙遙盯著小毒物彎腰作物。

別說,就躺在這兒曬著光,吹著涼風,還怪舒服的。

她起初還有些不習慣,很快眼皮耷拉了下來,她就像是把繃到極致的弦,驟然鬆懈下來,渾身都叫囂著倦怠,疲憊感排山倒海而來,很快頭一歪,便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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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微風拂過田野,到處是彎腰作物的農家人。

楊三兒也不例外。

少年人手腳麻利早早就干好了手頭的活,他開始眺望尋找著什麼。

果不其然,很快他找到了想見的人,奇怪的是她今日並沒有下地,而是躺在長椅上,似乎在……

「再看把你眼珠挖出來哦。」

少年人悚然一驚,只見小毒物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睨著他,薄唇掛著笑,笑意卻未達眼底,直叫人不寒而慄。

不知何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他身邊,他竟毫無察覺,少年人青天白日下硬生生逼出了一身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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