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殘缺的佛像看到一片玉似的漂亮的蝴蝶骨,真像蝴蝶似的,仿佛振翅一下便能飛走。
若不是佛祖金剛怒目,恍惚間還以為在紅綃帳暖的溫香暖閣里……
他那時也極快醒過了神,偏過了頭,心裡默念著「佛祖恕罪佛祖恕罪……」,隨即又想起自己是道士,佛祖恕他……哪門子的罪?
真是燒糊塗了,做和尚的哪有做他們道士的逍遙?
做道士的能吃肉喝酒,和尚能麼?更何況做道士的還有頭髮,還能娶老婆……
怎麼想著,失笑地搖了搖頭,思緒渾渾噩噩,旋即又墜入無邊的黑中……
到了現在。
年輕道人側過身去,心中默念著:「一、二、三……」
默念到「十」時,身後急急忙忙出現一串凌亂的腳步聲,旋即他的身體被掰了過來,甫一抬眸,江鈴兒尚泛著熱氣的酡紅的面頰便撞了進來。
她長發濕漉漉的垂在肩上,還往下淌著水珠,肩頸那塊薄薄的中衣很快被濡濕了,隱隱約約透著一抹玉色……
他們這一路來,也算同甘共苦,兼旅途艱難,又是江湖兒女,大多數時間都是滾在泥里的,早就不在意這些男女大防之類細枝末節的事了。
不在意不意味著……不介意。
裴玄眉心一擰,不動聲色的偏過視線,喉嚨有些澀有些干,也有些癢。連日來的高燒不斷似乎將他的嗓子也燒壞了,嗓音嘶啞,好像有羽毛在撓:
「急什麼……」
「渴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只不過江鈴兒對著這鎮日來只知道睡的俊美道士自言自語慣了,根本也沒打算等他回答,極為熟稔的一手兩指掐過他的嘴,另一手直接提著茶壺,將茶水灌進他的嘴裡!
極其的粗魯、野蠻、沒有耐心,更不講道理。
裴玄:「……」
裴玄知道久病床前無孝子,更何況江鈴兒和他非親非故的,又才認識他多久?沒將他半道丟在路上已是仁至義盡了,讓她宣洩下也是可以的。只是……
「……夠了夠了夠了!咳咳……咳咳咳咳……」
那傾倒的茶壺不僅灌了他滿頭滿面,連枕巾被褥都濕了。年輕道人連連告饒,江鈴兒這才覺得夠了,終於罷手。
年輕道人劇烈咳嗽著,幾乎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似的,本就因高燒殷紅的俊容更像塗了胭脂似的,灼灼似春日裡最艷麗的那抹姝色。
裴玄雖然向來沒心沒肺慣了,可眼下也有些惱了。因高燒因劇烈咳嗽愈顯晶亮的鳳眸惡狠狠瞪著床榻邊,手拿茶壺看著他笑的江鈴兒:
「你若見貧道心煩,給貧道一個痛快便好,還費什麼勁請郎中?」
裴玄不知道的是,江鈴兒就見不得他鎮日那幅死樣。
尤其是大仇得報後,春花死後,那副無欲無求,仿佛下一秒是生也好,是死也好,生死都無所謂的死人樣……擺給誰看呢?
晦氣!
忒晦氣!
所以每每都要捉弄他一番,也不管他是否生著重病,只有他像眼下這樣被氣得滿面震怒、雙眸好像要吃人的樣子,她才覺得眼前這個人是活著,而不是一具屍體。
她才不想到大老遠的運一副屍體回來。
晦氣!
晦氣死了!!!
當然這些勾勾繞繞江鈴兒不想多費唇舌,更不屑與他說。
與往常一般,灌了水後,便取過一旁早已備好、搗好的流食。
裴玄一見她手中拿的一碗奇形怪狀便躲,奈何現在攻守之勢易形了。現在的他孱弱如菟絲花,在江鈴兒的蠻力下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那碗奇形怪狀逼近眼前,怪味更在鼻尖縈繞不覺。死活就是不肯吃。
江鈴兒眉頭擰了起來,不耐道:
「不吃飯怎麼好?」
年輕道人只能偏過頭去,苦笑一聲:
「饒了我吧!叫貧道吃這些豬食……我寧可你殺了我!」
江鈴兒聞言頓了下,繼而直接上手,如法炮製,將流食也灌進了裴玄嘴裡。
裴玄:「!!!」
……
「你看看你,你還是孩子不成?!吃個飯還要讓人喂!」
江鈴兒看著自己滿身的狼藉,額角一抽一抽的,咬咬牙,只能又去重新梳洗。
而年輕道人好似被暴風雨蹂/躪過後不堪摧折的嬌花,無力地躺倒在榻上,俊容慘澹無光。
許久眼中才重現一點光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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