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平靜越叫人不安。
老奴僕來來回回換了三次茶了,可惜兩位少年均無心品茗,老奴僕只好將冷茶倒了,又沏了壺熱的。
驀地少年毫無徵兆地仗劍起身,踩死不少蟻群的同時隱怒聲劃破膠著的寂夜:
「不行,我要去找她!」
他悔了。
他就不應該答應袁藻,什麼一個時辰,他半個時辰都等不下去了!
他動靜太大,驚得老奴才才燒好的一壺熱茶打翻在了地。
甘子實一頓,連忙過去將狼藉收拾乾淨:
「哎,對不住……實在對不住。老伯,你也別忙活了,我們這就走了!」
甘子實本就是個急性子,收拾完後,也顧不得老奴僕咿咿呀呀的阻攔,當即大步繞過樹後,看到蓮生龜縮在一角,許是嚇傻了,手裡捧著什麼念念有詞著,應該是佛經吧,自從出了城門後就是如此。
抱著佛經不離手,哪怕有人為他以命相護,哪怕兵臨城下。
金兵鐵騎之下,民不聊生。他並非初出茅廬什麼都不懂的名門弟子,跟著師兄弟們打自下山以來見過不少眾生相。見過有人妻離子散者,渾噩潦倒。見過拋妻棄子者,苟且偷生。也見過女子本弱為母則剛,為了護子女可以以一敵數十名金兵。
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或捨身故意,或忍辱偷生,或像那日在武道場上殘害同袍背信棄義、吃裡扒外的文山真君,可唯獨見不慣蓮生這幅窩囊樣。
他們道士有仇當場就報了,而和尚只會念阿彌陀佛。
袁姑娘一介女流尚可為了全城百姓安危可以隻身赴險境,而他們兩個爺們兒龜縮在這裡算怎麼回事?
算怎麼個事兒?!
甘子實忍了忍,沒忍住,大步上前,一把揪住少年和尚的領子提起來:「如果你還是個男人……」
蓮生猛不丁受到驚嚇,懷中的冊子掉落在地,他也好似被猛地驚醒了一般,口中念念有詞被打斷,忙撈起落地的冊子不住的用衣袖擦乾淨其上的髒污,昨個下了一場雨,少不得滿地淤泥。
他好是一番清潔,方才仰起頭來,望向甘子實的一雙眸澄澈見底,既窩囊畏懼又冒著傻氣,似是不解。
不解他為何突然如此。
「……甘、甘少俠?」
甘子實:「……」
甘子實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樣,噎了好大一口。
跟江鈴兒的約定只剩一天了,他想不通江鈴兒和那番邦青年為何拼死也要護住這個窩囊的小和尚,僅僅因為《長生訣》?若是因為《長生訣》又為何會交託與他?
他更想不通《長生訣》怎麼會在這樣的人手上?
雖然當時烏泱泱隔了老遠,可他也看見了蓮生露出了刺滿奇怪文字的小臂。
不止他,天下人都瞧見了。尤其那金人的走狗文山真君,看到的瞬間,眼睛都亮了,幾乎搶著飛奔過去。
他不明白那是什麼,聽周旁眾人的驚呼才知道,那是《長生訣》。
人人趨之若鶩的《長生訣》居然在這樣貌不驚人又怯懦的如驚弓之鳥的小沙彌身上。
甘子實眉頭一擰,正要說什麼,忽然耳朵一動:
「……有人。」
甘子實本抓住蓮生衣領的手鬆開,轉而扣住他的帽檐深深壓下去。
「別出聲。」
下一刻,別院的大門被踹開。
金兵終於還是尋到了這裡。
有數十名金兵魚貫而入,為首金兵看到同樣穿著金兵服飾的甘子實和蓮生二人一頓,面朝離他最近的蓮生,粗聲粗氣說了句什麼。
說的是女真語,蓮生聽不懂,可即便他聽懂了也無可奈何,在金兵眼神掃來時,小和尚登時渾身僵硬,懷裡緊緊抱著那冊子,藏在帽檐下只能窺見一角的下顎煞白煞白的,被嚇得。
金兵登時眉頭擰了起來,更顯凶神惡煞:
「哪路兵?我怎麼沒見過你?」
但見那小士兵穿著並不合身的軍服,見他盤問更瑟縮成一團,他正要上前逼近這個連眼神都不敢正視他的小士兵,忽然眼前多了個人,擋在了小士兵面前,雖然也是低垂著頭顱,但聲音不卑不亢:
「我們走散了,這裡只有一個老奴僕,沒有異樣。」
小凌霄七子此番下山歷練,除了錘鍊武功,體驗人世百態,領略風土人情,一路來也學了不少,也怪金人實在猖獗,甘子實即便不想也會幾句女真語。
好在為首這個金兵官階並不高,也沒有再過糾纏,掃了眼這無甚起眼明顯撈不出一滴油水的別院,再掃了眼那又聾又啞的老奴僕,興致缺缺地撇了撇嘴,當即撤兵離開。
甘子實餘光瞧著,緊繃的雙肩略略鬆了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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