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謙從車窗里探頭，忍不住嘴賤：「又不是親爸。」

蔡余息聞聲瞪他一眼。

他倒沒說什麼親如父子的場面話，不過看表情氣得不行，「你懂什麼？不是我親爸那也是我老婆的爸爸啊！」

司融看看他瘦弱的身材和文氣的臉，沉默一會兒。他隨手抄起地上的一塊磚頭，塞進蔡余息手裡。

「跟上。」饒是如此，還是不太放心，「等會兒要是人多你就趕緊轉頭跑，別逞強。」

第34章

隨著綁匪的消失，困在三樓的「木偶」們，陸續恢復了神志。

靠在牆壁上的程式設計師睜開眼睛，還以為是在工位上加班。他肩頸酸痛，腦袋發暈，眼前一黑接著一黑。

伸手摸進口袋裡，塑料糖紙包裹著的糖果不知什麼時候融化了。他將糖果塞進嘴裡，甜膩的香精氣味似乎真的抵抗了低血糖的侵襲，帶來幾分短暫的清明。

程式設計師摸到手機，定睛一看，滿屏都是來自妻子的消息。原以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手機系統上顯示出的時間如同當頭一棒，震醒了他。

從離開公司到出現在這幢看起來荒廢已久的大樓里的記憶全然消失，一連幾天的空白斷層使得他驚疑不定。程式設計師慌忙回電話給妻子，心急如焚。

像程式設計師這樣的人不早少數。

清醒過來的人們環顧四周，陌生的環境，不熟悉的面龐，讓他們心中一陣愕然。總有人邁出第一步，試探著和周圍人交談，試圖搞清楚情況。

逐漸喧囂起來的交談聲，著急忙慌回復家人的未接電話的聲響蓋過了樓道中隱隱響起的兩道急促的腳步聲。

蔡余息跟在司融身後，一手拎著磚塊，一手撐著膝蓋，竟發現自己完全追不上對方。

兩人的身位越拉越遠。樓層的高度不至於讓蔡余息感到吃力。他只是不如一開始那樣精力十足，呼吸稍微亂了，再一抬頭，司融便離他更遠了。

不是都說坐辦公室的人體力不行麼？

長期保持著健身習慣的蔡余息有些想不通。他怎麼會被司融遠遠甩在後面。

蔡余息也不好意思讓對方停下來等自己，提速跟上。

三樓的吵鬧如同集市。

蔡余息以為那是動亂的匪徒，被隔著一段距離的震天響動驚住，咬牙握緊了手裡的板磚。

怎麼回事？綁匪內亂了？

聽動靜，他和司融完全打不過這麼多人啊！

前方的背影卻沒有停下腳步，快速略過了近在眼前的三層出口。

總不至於沒有聽到這層樓沸騰的人聲，蔡余息叫住司融，提醒道：「我們不去三樓看看麼？那邊有很多人，他們說不定也在三樓。」

在樓下時，司融聽得很清楚。雖然加裝了消音器，他依舊能夠從中辨別出大致方位。

人最多的地方和槍響的地方，司融更傾向於後者。陳之椒會在那裡，心裡有一個聲音這樣告訴他，連同這幾句話的時間等待都變得煎熬漫長。他只想立刻出現在陳之椒麵前，忍受不了一秒拖延。

「槍聲是從四樓傳來的。」司融只道。

在這一瞬間，他們的意見顯然沒有達成一致。

蔡余息默了默，同樣堅持。他道：「分頭走？」

在這種情況下，和為數不多的隊友分開，似乎不是什麼理智的選擇。

可現在還惦記什麼理智？去他的，司融沒有一點說服對方的意思，頭也不回地向四樓去，「注意安全。」

·

窗外天空陰沉。

四樓無名室內，靠近下沉庭院的那側沒有護欄，設計之初似乎是想要安裝一扇採光良好的落地窗，如今只有一片讓人眼前發暈的空曠。

隔著一段距離，聞天看著站著窗戶邊的陳之椒，感覺恐高症都要犯了，心裡一緊：「別站那麼危險的地方，當心掉下去了。」

陳之椒不當回事，半倚著牆壁，微微探出的鞋尖落了些灰，被斜射進來的光線照亮。

「爸，你聽見了嗎？警車的聲音。」陳之椒依舊看著圍在建築之中的庭院，目光落在某個點上，似乎是想看出什麼東西。

「等會兒該怎麼說？屍體都沒了，怪嚇人的。」

仔細想來，這幾個小時的經歷完全比電影劇情還要離奇。聞天篤定，如果這一切是個劇本，那麼故事的脈絡必定由三流編劇寫就，才會這樣沒頭沒尾。

綁匪身死，屍體化為齏粉散去，不留一絲痕跡，只留下滿地未解的謎團。

他尋找的「藍金」究竟是什麼？他那一身奇怪的本領又是怎麼習得的？

他死了，連帶著那些沒有解釋的秘密一通消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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