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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像。」他感嘆道。

陳琰懷疑司謙吃冰塊把腦子吃傻了,嘀咕:「同樣意思的一句話幹嘛重複兩遍。」

奶奶說的話還是有一點道理的,冰塊吃多了對身體不好。司謙就是最好的例證,他都把腦子吃壞了。

想到這裡,陳琰甚至都覺得司謙有點可憐。

司謙敏銳道:「小祖宗,你這什麼眼神?我是大冬天被路人踹下泳池的落水狗嗎?」

陳琰懵懵懂懂,「你說的話我聽不懂。」

人和狗怎麼能混為一談。

不像是她的女兒。這丫頭都上幼兒園大班了,還聽不懂類比。司謙陰沉沉地想。

聽不懂類比的陳琰只覺得落水小狗很可憐,司謙也是。但現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能在這兒空耗。

發散的同情心在下一秒被她收回。

陳琰換了一副嘴臉,雙手合十,仰著頭可憐地說:「今天別欺負我了,叔叔。」

如果趕不上和蔡卓然的會面,她也會蹲在大馬路邊,抱著她被掃地出門後的小包袱,由衷地露出落水小狗同款表情的。

如果她沒有用餘光瞄著從邊上路過的阿姨,司謙大概會心軟。

可她的狡猾還沒有經過時間的錘鍊,像她爸爸的把戲那樣不著痕跡,青澀又驕傲地挑釁著他。

她是這個家裡突然出現的小小混世魔王,控制和擺弄大人從來不用通過廉價的眼淚和吵鬧的尖叫,所有人就輕而易舉地被她征服了。

這個家裡所有人都是向著她的,而陳琰恃寵而驕,被慣得愈發驕縱。

司謙已經感受到了阿姨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勤勤懇懇地為這個家庭工作了十幾年的阿姨被陳琰的小把戲愚弄,不太贊同地望著他。

司謙咬了咬牙,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你還不姓司呢,就真把自己當成我們家的皇帝了?你爺爺要是知道你媽媽是誰,明天就把你們父女倆打包扔出家門,到時候你就跟在你爸爸屁股後面在馬路上掃垃圾吧。」

他笑了起來,露出鯊魚一樣的森森白牙。他口中的話和臉上的表情完全割裂,說罷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我可沒有欺負你。」司謙重新端起冰杯,低垂眼帘,收斂了那副虛假的表情,「去玩吧,孩子。」

·

陳琰每一步都走的很穩,仿佛沒因為司謙的惡言相向產生什麼波動。

就好像她什麼也沒聽懂。

出發前,她像往常一樣和阿姨打了招呼,腰上掛著小水壺,頭上頂著遮太陽的小圓帽,待出了家門,她撲閃的睫毛才帶下幾滴眼淚。

陳琰知道的。

總有一天她會被趕出去,和司融一起,兩個人只能住在大馬路和橋洞下面。因為她和司融都不聽話,不願意把她的姓改掉。

生日會上的時候,爺爺就想這樣做。

陳琰其實知道,但她還是固執地和每個大人說:你好,我是陳琰,謝謝你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

大人們疑惑的視線偶爾相交,仿佛在問:為什麼這個小女孩不姓司呢?

好像姓司才是一種正確。

可爺爺還是無聲地妥協了。他沒有反駁她的話,告訴每個人這孩子叫司琰,是他的孫女。

他暫時容許了那個「錯誤」的名字。

陳琰在同齡小孩中已屬聰明。但畢竟還是太小了,腦子轉不過彎來,她不知道司融到底有多少錢,也忘記了司融和她名下的諸多房產。他們永遠都不至於無家可歸。

在陳琰稚嫩的認知里,所有別人給予的東西都是可以收回去的。

昨天送出去的禮物,第二天就有家長跑到幼兒園裡道歉,將東西要回。

幼兒園的小朋友管這個叫「反悔」,反悔不違反法律。警察沒有把說話不算話的幼兒園惡霸抓進監獄裡,動畫片裡說這叫「法無禁止皆可為」。

只有錢。

司融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拿走他銀行卡里的錢,語氣言之鑿鑿。

陳琰一面抹眼淚,一面打開水壺給自己灌了口水。

往常會有好些個阿姨跟在身邊看顧她,看她和住在附近的小朋友們玩。她時常一個人在小區里晃悠,偶爾不帶人也能沒關係,孩子們家裡的阿姨都互相認識,總會有大人在場。

陳琰鑽了空子,來到目的地,沒見到蔡卓然。她用電話手錶給他發消息。

有面熟的孩子邀請她去玩。

陳琰搖搖頭,拒絕了。小女孩家的保姆坐在不遠處,和其他孩子帶來的阿姨嘮嗑,沒有注意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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