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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個……瘋子。

傳話的身體一軟,撲通一聲栽在地面。

遠處靖安言卻像能夠聽見這動靜似的,懊惱地把笛子從唇邊放了下來,摸了摸濕潤的唇瓣:「糟了,大意了,這下沒人幫我告訴王上,我要和大魏打起來不怪我了。」

雨越下越大了。

雷聲一陣比一陣響,從神寂嶺東部一路打到西側,轟隆隆的,聽得人心慌。

可再大的雷聲現在都沒有心跳聲嘈雜。

年輕人身上的輕鎧毫無破損,腹部卻有鮮血流出,俊美的臉被雨水打得濕透,巨大的山嶺像是要將他壓實在這裡,連樹影都似招魂的幡。

暴雨沖刷後,只剩下他那雙不屈又明亮的眼神。

封長念倒在雨泊中,微涼的輕鎧已經被鮮血澆熱,勉力回頭望,只能看到一片死寂,他努力地用手去拍打地面,可那微乎其微的動靜都被暴雨聲吞沒。

「還有活著的嗎?!還有嗎——」

他頭腦一陣又一陣發暈,說出幾句話也讓他喘喝得幾乎要背過氣去,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咬破舌尖讓自己清醒。

「你——」

沒人回應他。

沒人了,都死了。

他惡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濺起的水珠模糊了視線。

幾日前,南疆王上書南疆內亂,請大魏出兵援助平復禍端,大魏皇帝立刻派了封長念領兵前來。

南疆形勢複雜,神寂嶺是大魏與南疆之間的一道天然屏障,裡面多瘴氣毒蟲,因此,為保萬全,封長念帶一隊親兵夜涉神寂嶺探探深淺,確保能夠無虞後,再領大部隊渡過。

卻沒想到一語成讖,這裡當真成了葬身之處。

南疆形式怕是已經惡劣到了一定地步,為了渡過神寂嶺,南疆王特意送了解藥和引導人過來,卻不想解藥失靈,引導人被殺,有人就是不想讓大魏幫南疆王一把!

封長念再度狠狠咬了一口自己,勒令自己不要睡。

這一睡,怕是再也不會醒來了。

我還有事情要做……

我還有任務要完成……

他抽出懷中匕首,伸出手去緊緊握住鋒利的刀刃,鮮血四溢。

我……

還有一個人……

要見……

十年了,十年了。

我終於要見到了。

我不能死在這兒。

不能……

可漸漸的,就連深可見骨的口子帶來的傷痛都變得模糊不清,眼皮沉沉的還是支撐不住,封長念手一松,一頭扎進了一個未知的夢裡。

夢裡的天空驀地一晴,沒有如注大雨,也沒有大魏山川萬里,這是一個不知名的地方,他仿佛變成了一片雲、一朵花、一方石頭,靜靜地打量著這座被夕陽餘暉灑滿的小山坡。

有個人坐在山坡上。

那人雙腿交疊,隨著迎面拂來的風,一下、一下地晃,腰間垂著的銀質鈴鐺跟著他動作清凌凌地響,餘音迴蕩。

渺遠的地方傳來蕭索笛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他的側臉不太真切,輪廓分明的眉骨、高挺的鼻樑還有薄薄的嘴唇都斂於過亮的殘陽下,只有那雙眼睛愈發明亮清澈。

封長念感覺自己的靈魂都隨著那鈴鐺聲顫慄起來,貪婪地、如饑似渴地一遍一遍用目光描摹那個人的側影。

他好久沒見過那個人,可在這個或許是瀕死的夢裡,卻再度見到了。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原來那個人周身的每一處細節都如此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里,腦後披散的黑髮、一絲不苟的衣領、挺拔的脊樑、隱隱約約的蝴蝶骨輪廓,然後細細的腰身處衣擺散開,拖在荒蕪的山坡上,卻沒沾染一絲泥濘。

十年了。

那個人的模樣一如十年前,一點都沒有發生變化。

「小師叔……」

仿佛聽見了他的呼喚,山坡上的人緩緩轉頭,陰影隱去了他的表情,可封長念覺得他是在笑的,因為他薄薄的嘴唇動了動,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長憶。」

那個人向他伸出右手,封長念心神一動,拔步就要向他跑去。

近了、近了。

近到他可以伸出胳膊就握住這隻手,感受那隻手溫柔的力量,熟悉的溫度,蓬勃的生機。

如同當年,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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