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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珩,長本事了。

等到把人收拾好已經到了晌午時分,靖安言直起腰來時聽見了脊背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吃力地捶了捶。

「就這樣吧,」靖安言將藥瓶子拋到夷月手裡,「我先走了,你——」

「你還有必要走嗎?」夷月轉著那隻小瓷瓶,頗為無奈,「他都看到你了,你還怎麼騙,說他看錯了,那個是我?」

靖安言詭異地沉默下來。

「反正……」

「我真編不下去了,還有個事兒我沒來得及告訴你,我感覺我好像給你編謊話編出了個事故。」夷月吐吐舌,「……不小的事故。」

靖安言:「?」

夷月剛想將那詭異的父女關係和盤托出,轉眼一瞥,猛地往後撤了一步:「……封哥。」

封長念醒了。

靖安言一僵,一時間居然沒有勇氣轉身去看。

還是榻上那人先開了口:「……小師叔。」

封長念仰著臉,聲音都有些抖:「……是你吧,小師叔。」

沉默如滴水成冰,一寸寸將空氣冷寂下去,半晌,靖安言話未出口先嘆了口氣。

「十年前你我分別的時候我就說過,我已經不是你的小師叔了。」靖安言轉過頭,「長憶,好久不見。」

封長念驟然感覺到了一股疼痛。

一股從傷口開始,席捲了四肢百骸的疼痛,那是一種骨子裡都在泛著的疼,疼得他想哭,但他實在不善於落淚,眼眶築壘的堤壩太高,只能將淚珠鎖在其中。

他澀聲道:「……好久不見。」

好久,好久。

十年。

人生有幾個十年呢,沒有的,小師叔。

我是該慶幸你還記得我是「封長憶」,還是該悲哀,居然能說出口的只有一句,好久不見。

「行了,久別重逢是喜事,合該些。」靖安言見實在是走不掉了,只好避開那些過去,只說眼下,「你身上中的毒已經解得差不多了,只不過本來身子被鬧騰得就虛弱,眼下又放了血,一時半會兒的虧損肯定免不了,你就……就在這兒休息,養好傷再走吧。」

封長念卻仿佛什麼都沒聽見去,那些複雜洶湧的情緒漫上來,又在他和夷月的互動之間一寸寸冷下去。

他垂下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什麼時候的事?」

靖安言惑了:「什麼?」

「你成親了。」封長念抽氣時都帶著顫抖,「……什麼時候的事兒呀?女兒都……都這麼大了。你的妻子也是……也是南疆人嗎?」

靖安言足足愣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把前因後果串起來。

不用夷月解釋,他現在也非常清楚地知道她說的事故是什麼了。

轉頭過去,夷月雙手合十,大眼睛一轉:「他讓我解釋為什麼家裡有男人衣服,我就……就……」

靖安言屈指給她彈了個腦瓜崩。

夷月捂著額失聲叫道:「幹什麼幹什麼?!我不是說了我不擅長撒謊了嗎?誰給我的好差事,現在嫌我編得離譜了?!」

靖安言卻不搭理她了,轉過頭去對一頭霧水的封長念,莫名有些心虛道:「……那什麼,她今年十五。」

封長念沒轉過彎來,微微張口,發出了一聲氣音。

「我今年二十九,十四歲的時候我連你都不認識呢,天天走街串巷,逃課還要躲避你師祖追殺。」靖安言一捏夷月的臉蛋兒,「哪來那麼大的女兒?!」

他都被氣笑了:「你倆真是一個敢編,一個敢信。」

那一瞬間仿佛從污泥來到雲端,失血過多讓封長念的腦子轉得不快,好像被這一消息砸懵了。

「傻了?沒有成親,沒有女兒,非要我直說嗎?二十九年光棍兒一個。」靖安言攤攤手,「真行啊封珩,多年不見第一件事居然是盤問我這個——你、你笑什麼?」

「啊?我有嗎?」封長念下意識反問,手指卻碰到了自己上揚得過分的唇角,「我……我就是……就是開心。」

靖安言臉要被氣綠了。

不是,他光棍兒這件事為什麼會讓封長念這麼開心?!

靖安言抄起雙臂,也不顧什麼長輩晚輩了,屈膝就頂上了榻,一手扳著封長念的下巴抬起來,居高臨下地問:「好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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