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言的唇抿緊了。
幾個手下一擁而上推開棺蓋,又是一聲巨響,葉梵緹下意識捂了捂勒烏圖的眼睛。
「看看吧,靖安言,你師父不是由你斂骨嗎?那他還有遺言,不知道你聽沒聽見啊?」
靖安言已經緩緩地走了過去。
棺材裡的人已經變成了一具白骨,沒有皮肉,但姿勢平整,起碼可以看出下葬時的平靜。
在那屬於右臂骨頭上,用刀刻了四個字——
南鳥北歸。
「王上,若左清明就是南鳥,何須用自己的遺骨留下此句遺言?可見南鳥另有其人——能在南疆境內為左清明平整下葬建墳的人,靖安言,除了你,還會有誰?」
靖安言置若罔聞,只是俯身將胳膊搭在棺木上,然後伸出手去,一字一字地撫過刻在白骨上的痕跡。
——我會把這四個字帶進棺材裡。
他居然真的把這四個字帶到了棺材裡。
「嘖。」靖安言閉了閉眼,唇角一掀,發出一聲諷刺的嗤笑。
召礫一愣。
「聖酋大人,算盤別打得那麼明顯,做一個偽造的竹片,再讓人開個棺,就能把罪名給我定死了?可惜,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
靖安言直起腰,方才眼睛裡的情緒都不見了,只剩下一種眼神——看死人的眼神。
「你說南疆不會再有人給左清明修墳建墓?錯了,除了我一個從大魏叛逃出來的人以外,還有個人與大魏淵源深重,莫非你忘了……葉長緲嗎?」
靖安言眼風挑釁似的從葉梵緹驟然慘白的臉上一掃而過:「而且,你不知道,當年我投誠可不只是明面上的那一件,私下裡,我還同王上交了我的第二份投誠之禮。」
他厲聲道:「當年,當著南疆王、大祭司、聖酋三位的面,我親手砍斷自己右手經脈,以自毀劍術為誠,叛出大魏,投奔南疆,此為明面一件。」
「第二件,是我親自取了左清明的性命,作為我的投誠之禮。」靖安言道,「王上,當年我將左清明的屍首拖到你的面前,他被一劍封喉,是我的手筆。這件事,你沒忘記吧?」
勒烏圖還未來得及點頭,只聽咣地一聲,召礫身後的屏風轟然倒塌。
露出臉色慘白的三個人——秋長若、夷月……還有封長念。
靖安言平靜地望著封長念波濤洶湧的眼神,無言地與他對視。
封長念那雙眼睛從來都很漂亮,靖安言靜靜地想,如今沾上了不可置信、大失所望、心如刀割後,更漂亮了。
葉梵緹猛地將勒烏圖護到身後:「召礫!這又是哪一出?!」
「哪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召礫退了幾步,站定在封長念身邊,「你看,封大人,我老早前就說過了,靖安言不可信,你非要親耳聽聽。」
「我也告訴過你了,靖安言當年投誠之事有二,一,親毀根基,自斷右腕;二,手刃恩師,恩將仇報。」他將胳膊搭在封長念肩頭,「如今,這話從他嘴裡親口說出來,你總該相信了吧。」
第24章 威壓
三個時辰前。
廳堂內刀光劍影, 召礫端坐在高位,望著台下凜然不懼的封長念,微微勾了勾唇角。
「想見封大人一面, 可是太難了啊。」
他抬抬手, 那些殺意凜然的刀劍便悉數收了起來, 壓迫的氣氛一鬨而散,召礫緩步走下來,友好地伸出手拍了拍封長念的肩膀。
「怎麼?靖安言不攔你了?」
「是我自己對聖酋大人信不過, 不想見而已。」
「那怎麼現在又想通了?」
「我想聽聽你的條件。」
「哈哈哈哈哈哈。」召礫像是聽到了什麼好聽的笑話, 「小子,連南疆王都不敢同我談條件, 迄今為止,我們之間的交鋒都在暗中,明面上他都不敢公然跟我翻臉,你膽子倒是大。」
封長念靜靜地看著他笑,沉靜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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