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
召礫捕捉到他加重的字眼,倉皇地想——你們、你們。
你們要什麼?南疆安定還不足夠?蠱毒之秘還不吸引?
你們還要什麼?!
封長念一腳踩在他背上,整個人如同鷂鷹一樣翻起,愣是一絲一毫血跡都沒有沾染上身。
「聖酋,你太貪了,也太把大魏當傻子。你既想要以撥亂反正的理由將外邦南疆王清理出去,又貪圖外邦入侵帶來的權柄,你想當第二個名正言順的南疆王。」
「而你一直在重複的那一句『違心話』,我們是一家人,才是我們要的『真心話』。」寒光一現,墨痕劍已逼到喉嚨口,「大魏既不要外邦入侵的南疆王,也不要一個所謂本土的南疆王,更不要什麼宗藩關係。我們要的,是收復南疆。」
封長念眸子裡淬滿了冰霜:「說遺言吧,聖酋大人。」
召礫被墨痕劍刺傷多處,鮮血涌動讓他的雙腿失去力氣,他知道自己今天走不出這裡了。
於是他低低地笑起來,然後愈發誇張:「好啊,好啊!你們看我和南疆王鷸蚌相爭,你們大魏漁翁得利,如今南疆群龍無首,收復更待何時啊?!哈哈哈哈哈哈!」
封長念無言地看著他,突然道:「你知道你從什麼時候就已經走上一條必死之路了嗎?」
召礫怨毒地抬眼:「從我想拉攏你開始。」
「不,」封長念晃了晃手裡的古南洲史,「從你拿到這本書,並且在求證成功後開始膨脹野心、甘當出頭鳥開始。」
「什麼?」召礫不敢置信地歪歪頭,「……什麼?」
「但凡你求證後願意與大魏裡應外合,大魏都會考慮保下你,可你沒有,因為你想當南疆王,自以為拿了個天大的把柄。」封長念拿書拍了拍他的臉,「殊不知,這把柄是有人故意送到你手裡來的。」
「沙宛國和南疆王之間的關係,我暫且不清楚,但只能知道,他們能安什麼好心?」封長念直起身,「自始至終,我都在靜觀其變。而已。」
召礫暴怒:「可我有什麼必死的理由嗎?我是貪!但誰人不曾貪過!封長念,為什麼要對我趕盡殺絕!我起碼還殺了南疆王,也算是將功補過吧!!!」
「當然有。」封長念波瀾不驚,「你不死,南疆王怎麼大權歸攏,大魏又怎麼在他大權歸攏後一舉擊破,不留後患呢?」
「聖酋大人,那我再最後問你一個問題吧,這次是真的最後一個問題了。」封長念沉聲道,「你真的覺得,勒烏圖,死了嗎?」
寂靜的夜色中突然燎起一把滔天大火,轟地一聲,整個南疆幾乎都在跟著抖三抖。
召礫那占地極寬極廣的宅院,白天倒了一座樓,夜間又發生了震耳欲聾的爆炸,從後院而起,轟轟烈烈地炸翻了整座宅子,如同一輪火海中升起的太陽,照破了南疆漆黑的長夜。
苑長記合上最後一隻匣子,被這一動靜嚇了一跳,倉皇地和秋長若對視:「長若姐……」
「等等看。」秋長若臉色不大好看,緊緊攬著夷月,「等等……看!」
一柄鐵箭燃著烈火,如銜枝的鳳凰一般衝破了火海的熊熊濃煙,炸開了另一道流光!
一……
熊熊烈火中,靖安言站在屍橫遍地的庭院裡,靜靜地望著那道背影,那道背影翻上房頂,引箭搭弓,手臂線條流暢又有力,側臉俊逸又堅定。
二……
靖安言背過手去,按耐不住似的在鮮血淋漓的掌心中撓了撓,眼睛一眨不眨,眼前划過很多身影。
一時是封長念拉弓時挺拔有力的背脊,一時又是他在自己面前倉促卻無畏的笑容,說,那就把命給你唄。
三!!!
最後一道流光穿破夜空,苑長記和秋長若雙雙鬆了一口氣,而同一天幕下的另一邊,是靖安言毫無留戀地轉身離開,極快地隱進了鬱鬱蔥蔥的樹林中。
那鮮血淋漓的熱鬧距離他越來越遠,他也往靜謐的黑暗中越走越遠。
不知行了多久,他腳步停住,一撩衣擺,單膝跪地:「屬下幸不辱命,聖酋已死,兵符在此。」
漆黑的林中驟然傳來一陣詭異的簌簌聲。
像是晚風拂過林梢,又像是蟒蛇遊走過叢林,最終,聲音停了,一隻手從陰影中探出,輕飄飄地從靖安言掌心拾起了兵符。
兵符上還有血跡,那隻手抓著它翻了翻,然後笑了:「怎麼把手弄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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