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言沒有抬頭:「一點小傷。」
兵符被揣進了懷裡,那個人也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月光一線照亮,赫然是勒烏圖的那張臉!
只是這張臉健康紅潤,絲毫不見什麼蒼白脆弱之色,更不見那可怖的心口傷痕,心臟在他胸膛里有力地跳動,生命在他的軀體內澎湃地活著。
勒烏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勾著靖安言的下巴抬起來。
「你這手也太磋磨了,之前為了給本王獻忠剁了一次,如今又血淋淋的。這樣好看的一雙手,安言啊,怎麼不好好愛護呢。」
勒烏圖含笑的時候像是蓄勢待發的毒蛇:「還是說,你看到了誰,讓你心神激盪到……都顧不得愛惜自己的手了呢?」
靖安言不語,勒烏圖也根本不著急,轉而鬆開了他,眯了眯眼望著那屋脊上的身影。
「他好像在找你。」勒烏圖摸了摸下巴,「沒找到你,好像有些著急,又有些失望……禮部尚書封長念,綏西侯的後人的確是不能輕視,有點兒意思,我記住他了。」
「王上……」
「安言,你好像特別在意他,嗯?」勒烏圖轉過頭,血紅色的瞳孔里流轉著詭異的光,「十年來未曾見過你如此在意一個人。如今他這般著急,你不去見見他嗎?」
第29章 何人
靖安言回去的第一眼, 看見的是封長念驚慌的身影和落寞的神情。
細微的爆裂還在繼續,但封長念焦急的仿佛根本不在乎,他一扇又一扇推開被燒得滾燙的屋門, 希冀著那個熟悉的影子可以出現, 可門後空空, 只有火苗越躥越高。
他的背影也不再那般穩健,方才的鎮定自若洗刷一空,只留下一隻在縈繞的濃煙之內微微顫抖的手。
半晌, 他翻遍了所有的屋子, 終於確定那個人真的又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時,倉皇的身影慢慢僵住了。
咣當——手裡拎著的鐵箭墜地, 他站在那裡,神情和十年前漸漸重合,像是不知道犯了什麼錯誤才又被拋棄了的孩子,露出一副迷惘的神色。
靖安言這才發現,自己當年頭也不回的那一眼,是有多沉重的視線。
「……長憶。」
封長念整個人驀地一僵,不可思議地轉過頭來, 烈火沖天, 靖安言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負手而立,身姿挺拔,像是十年前狠心決絕的人終於回頭看了一眼。
封長念的眼睛裡燃起比那火光還要明亮的光。
在靖安言還沒有續上下半句的時候,封長念突然沖他跑了過來,然後一把狠狠地抱住了他。
這個擁抱太熾熱也太猛烈,靖安言瞳孔微微放大,全然沒有反應過來, 只能呆呆地任他把自己揉進懷裡。
「小師叔、小師叔……」封長念的嗓音在他右上方響起,帶著本人都沒有意識到的哽咽,「我以為、以為……」
靖安言如夢初醒,用力閉了閉眼,然後試探著抬起手,輕輕拍了拍。
「好了,在呢。」
「你不明白……」像是終於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封長念篤定的偽裝悉數卸了下來,坦誠得令人不知今夕何夕,「你不明白我看到了什麼,小師叔。」
靖安言整個人不著痕跡地一僵:「那我們先出去,你給我講講你看到了什麼?」
封長念抱著他沒動。
「小師叔。」
半晌,封長念終於輕輕放開了他,就在靖安言想要往後挪一步拉開距離,仔仔細細地看一眼這個人時,封長念卻猝然伸手,一把勾住他的後頸,不帶絲毫情慾地吻了他的額頭。
濃煙滾滾,都不如這一吻來的灼熱滾燙。
「十年前,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封長念拉開一點點距離,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聽得清的聲音說,「沒關係,我現在很有用了。」
封長念不等靖安言再說什麼,彎腰牽起他的手,拉著他快速離開了召礫的庭院。
「召礫已經死了,南疆聖酋之位自此空缺,兵權落空,必然引起紛亂。」
「那些匣子,長記和長若姐應該已經拿到了,雖然不知道裡面的東西是什麼,但來得及再研究研究。」
「還有……」
靖安言猛地一剎腳步,封長念被帶了一個趔趄,疑惑地看過來。
「你為什麼不問我我剛剛去哪了?」靖安言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篤定地問,「你其實是想問的,對不對?」
封長念沒開口,依舊保持著牽著他的動作,只是微微用力握緊了他的手掌。
靖安言用了些力道,掙開了他的手:「封珩,其實南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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