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封玦,屋裡安安靜靜的,她還以為沒有人,敲了幾下門後進來,被齊刷刷站著的人影嚇了一大跳。
「都在啊,怎麼也沒個動靜,我還以為只有趙大哥在睡呢。」
趙炎對封玦的態度並不受她混蛋老爹的影響,甚至還多出許多賞識與敬佩,在他眼中,現在的西軍都督府在封鈞手底下就是一灘爛泥,封玦能出落成這樣,簡直跟那亭亭淨植的蓮花沒有任何區別。
「玦小姐……」
「快別動了,好好歇歇吧。」封玦眼疾手快扶起險些一頭栽下去的趙炎,「身體如何了?」
「好多了,多謝玦小姐關心。」趙炎不好意思地笑道,「您日理萬機,還掛念著我這邊的事,當真是令人慚愧。」
「當年我剛入西軍都督府被不少人輕視,是趙大哥教我不必理會旁人眼光的,昔日的援手,我一日未曾忘卻,只可惜眼下我並不當家……」封玦攥了攥拳,「所以有些事,我也實在是有心無力。」
「玦小姐不必解釋,趙某心裡都懂得。」
封玦無奈地搖了搖頭:「這話不只是對你,我也同樣……要對哥說聲抱歉,我有心卻無力——我已經儘可能瞞著你們的行蹤,但不知為何,昨晚我從書房出來後被父親叫去了一趟,他知道你回來了。」
靖安言眉心一皺。
昨晚……?
「具體怎麼知道的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但不敢有太大動作。當務之急還是你……」封玦有些踟躕地看著封長念那張不辨息怒的臉,「你想去見見他嗎?如果真的不想,我再替你轉圜轉圜。」
靖安言有些擔憂地望向漩渦中央的封長念。
剛剛被告知父親的死亡可能與二叔有關,眼下就要直面這位有可能是殺父仇人的親人,換作是他自己,那暴脾氣估計要在見面的瞬間直接掀桌,七十二種刑罰直接上一遍,若真是封鈞做的,必定要讓其不必再見第二天的太陽……
但理智告訴他這樣是不行的,還好,封長念倒還是能比自己冷靜許多,只是將手緩緩搭在腰間的墨痕劍柄上,一點一點攥緊了。
他沉默片刻,突然發出一聲微涼的諷笑:「真要轉圜你也難做。再者而言,既然二叔都知道了,我怎麼有不去的道理。他想怎麼見,我都奉陪到底。」
沒想到他答應得還算痛快,可接下來的話封玦說出來自己都覺得丟人:「倒也沒有什麼特殊安排,他說你回來得正趕巧,可以一同吃個酒席……他又又又又要娶親了。」
封長念被他二叔荒唐笑了。
封鈞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娶過兩任太太,五房姨太太,如今不知道怎麼想的,在他第二任夫人過世後,尚未滿一年,居然又要娶第三任正房。
封玦對自己父親的風流債不好評價,明里暗裡也勸過,但都無用,最終只能在內心替那些花骨朵似的姑娘們惋惜。
大婚日子定在一周後,難怪封鈞知道消息不是自己找上門來,原來是忙他的洞房花燭夜。
得了封長念肯定的答覆,封玦又關心了一下趙炎的身體便匆匆告辭,她前腳剛走,後腳靖安言就伸了個懶腰,屈指往封長念領口一勾,把余怒未消的人拽了一個趔趄。
封長念一隻手匆忙撐住桌子:「……小師叔?」
「陪我出趟門。」靖安言的眼睛帶著比那雙手還銳利的鉤子,深深剜了一眼封長念,「買東西。」
趙炎不理解為什麼封長念的身體突然就僵硬了一下,然後一向強硬的封大人就這麼被一路勾著領口帶了出去,溫順得仿佛變了一個人。
「……他們在長安的時候,言兄弟就這樣帶著阿珩出門的?」
夷月捂臉心道我哪知道,一面嗯嗯啊啊:「就……師門情意吧,嗯,師門情意比較深厚。」
托靖安言那一眼的福,封長念察覺到了他是有話想說,但這種姿勢著實不雅觀,像極了登徒子要非禮良家男人,於是趕緊在出門前攥住了靖安言那雙手,轉成雙手交握的姿勢。
靖安言瞥了一眼,沒有掙開。
封長念心下一暖,方才的怒火消散了些,語氣也好了不少:「你要買什麼?」
靖安言空著的那隻手指了指自己的臉:「既然過幾日要出席婚禮,場面上魚龍混雜,總要有些偽裝。萬一哪個真認得我,到底是婚禮現場還是追殺現場,那就說不準了。」
「不過,能毀了他一場荒唐債,也算是我給自己積了些陰德。」靖安言琢磨了一下,「好像這樣也行?」
「你保護好自己吧。」封長念被他認真的樣子逗笑了,真心實意的,用力握了握手指,「封鈞算個什麼東西,能值得你用自己安危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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