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咳咳。」封玦看著那熟悉又陌生的面龐,好難找回自己的語言,「……靖公子,你們這樣不方便拋頭露面,跟我來吧,我來安排你們接下來的藏身之地。」
靖安言回頭靜靜地望了她一眼,封玦呼吸一滯。
她從認識靖安言,他帶的就是那張平平無奇、扔進人堆里很快就會被淹沒的假面,只覺得溫潤有餘,出挑不足,如今看到他真的面孔,銳利三分,艷麗七分,尤其眼尾上揚暗藏那一縷光,既是驚心動魄的艷,也是殺人奪命的刀。
再配上那半身鮮血淋漓,看得讓人怪有壓力的。
靖安言也是太久沒用劍殺過人了,那一身酣暢淋漓的殺戮之氣沒有壓下,還帶著些兇狠。
估計是意識到封玦有些怵,他眨了眨眼,這才將那些殺戮的怒氣妥帖收好:「好。」
封玦自己也有私宅,但眼下這個情況肯定不能帶他們去那兒住,只怕封鈞和尤海會隨時找過來,於是她百般輾轉找到了手下的一處宅院,把兩個人安頓了進去。
屋子裡東西一應俱全,靖安言把封長念放在床上,封玦打了熱水進來:「我會尋機會把阿月姑娘送來,珩哥如何?你給他吃了什麼?他那毒會不會越拖越不好?」
「不必擔心,我給他餵了蠱,雖然暫時無法根除毒素,但能壓制它們不再蔓延,待阿月來後,她手上有一條銀蛇可解百毒,就沒事了。」
靖安言絞了一把帕子,輕輕擦去封長念臉上血污,呼出一口放下心來的氣:「多謝你,封玦小姐。」
「別叫這個了,叫我阿玦就好。」封玦是聰明人,靖安言身份已經暴露,那麼夷月也會蠱術就沒什麼可大驚小怪了,唯一一個令人擔憂的還是她堂兄的情況,「我得趕緊回去了,今晚之前,會儘快把阿月送來。」
「阿玦姑娘。」
靖安言站起來,封玦應了一聲,卻不由自主地視線下移,看向方才使出那般驚艷劍招的那隻手。
那隻手在廣袖下,突然開始難以自制一般的顫抖。
靖安言臉色也沒方才好看,練武之人都對氣息敏銳,從他話語起伏中,封玦能夠感知到他現在仿佛不大舒服:「今天兵行險著,令你也驚著了,但我的身份敏感,魏明帝那一紙詔書並沒有因為他駕崩而失效,在大魏境內,我還是希望……」
封玦是個爽快人,不等他說完,就明白他的隱憂:「你放心吧,我不會告訴我爹的。你說你有辦法解決這件事,給我們脫險,只需要我配合就好,那麼多餘的我不會問。」
「但有一句話我也要說在前頭。」封玦直視著他,「靖公子大名鼎鼎,也請你理解我對你難以完全不設防,私事是私事,公事是公事,身為西軍都督府副帥,若你做出有害大魏之事,恕我與你兵戎相見。」
靖安言笑笑:「憑你現在不會把我轉頭押送西軍都督府或者是梁寧承宣布政使司,我就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封玦沉吟一下:「……你的劍法很高超,就算我真有這個心思,只怕也打不過你。總而言之,我封玦不是背信棄義之人,你放心好了。」
靖安言背過手去,蠱術只能掩藏一時,如今時效過了,那些痛楚如同潮水一般漫上來,他右手痛得快斷掉。
但他面上還維持著平靜:「自然,我們二人已逃出尤府,接下來封玦小姐什麼都不必做了,我會讓你爹心安理得且樂意之至地放棄對封珩的指控的,你也不必難做了。」
第45章 持劍
封長念只覺得自己眼皮有千鈞重。
靖安言說法子偏門但有效, 一定能保他們二人出去,也不給封玦添麻煩,問他敢不敢闖一闖, 饒是靖安言並沒告知這個辦法的全部, 他也點頭應了。
他說無所謂給命是真的, 或許是離家後靖安言是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能夠全身心仰賴的人,這麼多年過去,饒是身份轉換立場對立, 他對靖安言還是有難以言說的信任。
靖安言說什麼, 他都敢做;靖安言不說的,他絕不多問。
他本還驚詫于靖安言真的會欣然答應那尤氏夫婦不懷好意的相邀, 茶水入喉、毒發腹痛的瞬間他反應過來,只怕這相邀,也是靖安言讓封玦吹了吹耳旁風吹出來的。
真邪門,但一切都在靖安言的掌控中,他就沒什麼可擔心的,心安理得地昏了過去。
這一昏,居然還忙裡偷閒地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又變成剛到長安時的身量, 夢見自己第一次被岳玄林正式帶到靖安言的練劍場, 岳玄林輕輕扶著他的雙肩,讓他靜悄悄站在門口看。
練劍場內的人白衣翩躚、身法輕靈,手中長劍既似三尺寒冰般銳利,又如一彎月色般清冽,握著劍柄的那隻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那把劍在這樣一隻手上仿佛生了靈魂,隨著手腕翻轉而靈動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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