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玄林輕聲道:「看。」
他依言望去,只見靖安言飛身攀上梅花樁, 足尖一點,整個人如同鷂鷹般旋起,衣擺在他動作間炸開一朵令人驚詫的花,還不及讚嘆,靖安言已然屈膝落地,動作乾脆利落。
只聽噼噼啪啪幾聲斷裂聲響,他身後的梅花樁在同一時間驟然崩裂,木屑飛濺,噼里啪啦墜了一地。
封長念眼睛都看直了,是被岳玄林牽出去的。
「師父說你劍術越來越精進了,我還當是他溺愛,現在看來,所言非虛。」
「那是,老頭子什麼時候對我有溺愛,他不一向看我頭疼得很。」靖安言一甩馬尾,目光一轉落到一旁的少年身上,笑了,「喲,長憶來啦。」
封長念臉龐紅紅的,也不知是興奮還是欣賞,一雙漆黑漆黑的眸子就這麼把靖安言盯著。
靖安言雖然嘴上對自己誇讚毫不吝嗇,但實在太少接受這種撲面而來的崇拜,還有點不好意思:「哎呀哎呀,我出了一身汗,回去洗個澡,非禮勿視啊。」
「稍等一會兒,玄念。」岳玄林叫住他,把封長念往前一遞,「都說把長憶交給你了,我看他也是個使劍的好苗子,今天帶過來看看你的水平,也好讓他有個榜樣。」
靖安言眼睛微微瞪大了:「學我的劍啊?」
岳玄林笑:「怎麼?不外傳啊?你要是介意,讓他叫你師父也成啊,我不挑理。」
「不不不,別,我才十六,就當師父了,怎麼都覺得自己給自己硬抬輩分。」靖安言撓撓頭,「倒不是不想教,就是我看長憶原來劍法路數沉穩為主,我劍輕快,他能學嗎?」
「那你就問問他咯。」岳玄林目的達成,溜之大吉,「你們自己商量,反正不教劍,你就教他點兒別的,只要別把你走街串巷那一套教了,剩下的你看著辦吧。」
靖安言:「……不是!師兄!沒有你這麼損人的,我怎麼了我,我覺得我好得很啊!師兄!岳玄林!岳峰!!!」
岳玄林早已經跑遠了,靖安言聲討未果,只能惡狠狠地指著門口,跟封長念說:「看見了沒有,就你師父這種人,比我大那麼多,看著可正經了,其實每次都明里暗裡損我。」
封長念不語,這是玄字門是非,他一個長字門的晚輩不好參與,只是默默看那些被砍了個天女散花的梅花樁。
靖安言叉腰歪頭,馬尾掠到封長念耳畔,撩起一陣癢:「想學?」
「想。」封長念終於說話了,「可以嗎?小師叔,你放心,我必定不外傳的。」
靖安言忍俊不禁:「別被你師父一句玩笑話帶跑了,我又不怕傳,想學就學,我會好好教你的,只不過要改掉你原來一些用劍習慣,還有發力方式,可能會有些辛苦。」
「我不怕辛苦。」封長念眼睛都亮了起來,「怎麼練都可以!」
「好小子,」靖安言讚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俯身抽出他贈予封長念的墨痕劍,刷地一聲輕響,屈指在劍鋒上一彈,「我的劍嘛,以快著稱、以准聞名、以巧為憑,身法、腕力最為重要,所以兩個地方重點保護與練習。」
封長念覺得有一隻手拍上自己的腰:「一個是這兒。」
又有一隻手捏住自己的腕子:「另一處是這兒。」
「想要學好,缺一不可,記住了嗎?小長憶。」
「小長憶?」
「……長念?」
封長念驀地清醒。
夢中那片練劍場消失殆盡,只有一片空曠的天花板,他眼珠一轉,靖安言坐在床邊,床幃切開了外頭灑進來的陽光,讓他半邊臉都藏在陰翳里,看不清他的神情,倒是夷月,正捏著他的手腕焦急地看著他。
「嚇死我了,我尋思著藥下去該醒了,還以為出了什麼差錯。」夷月長長地嘆息一聲,張開五指在封長念眼前晃了晃,「封哥,還好嗎?清醒了嗎?」
見封長念點點頭,夷月轉過頭去對著靖安言道:「好了,封哥醒過來就沒事了,你放心吧,現在能看看你了不?」
封長念那一顆心猛地揪緊了:「你怎麼了?」
「這嗓子,少說些話吧。」靖安言終於動了動,左手遞來一隻水杯,「潤潤喉,沒什麼大事,老毛病而已。」
封長念看著他左手動作,立刻明白過來什麼,往他右邊看過去。
他的右手放鬆地搭在膝頭,五指沒什麼力氣地微蜷,看上去什麼問題都沒有,但仔細觀察,還是能夠看到那指尖一陣一陣發出細密的顫抖,封長念伸出手去一摸,換了一手的冰涼。
封長念不可置信道:「小師叔……」
他感受到方才自己伸出手時靖安言下意識的後撤,自然也發現了靖安言的右手並不隨主人的意願而挪動。
「別別別,封哥你別緊張,我簡單解釋一下。」夷月看著這兩人,只覺得自己這個大夫當得過於艱難,「你昏過去之後,靖安言為了闖出尤府,吞了一顆蠱,那蠱能在短時間內保證他右手手腕經絡通順,也會抑制那隻受傷手腕因承載不住的力道而產生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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