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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本身就是一種自我保護,沒有痛感的時候怎麼作都沒事,但一旦感知到時,肯定已經是超過了普通承受能力的,所以現在會比較煎熬些,但你放心,都是暫時的。」

夷月安撫完這頭開始勸那頭:「行了,封哥也醒了,趕緊讓阿銀咬你兩口吧,能遏制一點也好啊。」

靖安言疼得面色發白,但居然還能淡定地坐在原地:「……你家阿銀還有藥性嗎?」

「有有有,知道你怕沒有先按照封哥那邊的來了,但你放心吧真的有。」

夷月左手平攤,剛吐完毒液的阿銀強打精神再度遊了出來,送到靖安言右手手腕前,張大了嘴狠狠咬住那清瘦的手腕。

靖安言眉間狠狠一抽,又被另一隻手攥住了左手。

封長念心疼地望著他,更心疼他手上那道猙獰的疤。

有什麼是比夢中剛見過意氣風發舞劍的他,睜眼時就要接受他再也無法揮動那把長劍的事實更殘酷呢?

封長念只覺得心臟都鈍鈍的痛,靖安言沒有掙開,任由他攥著自己,直到阿銀鬆開嘴,兩顆尖銳的毒牙剛從靖安言的手腕中離開,夷月立刻給他裹上紗布。

靖安言這才把手抽回來:「你好好養著,看,我就說吧,你小師叔歪門邪道多得很,這不就出來了。」

封長念垂眸沒說話,夷月看氣氛不大對,藉口灶上還坐著藥,一溜煙跑了。

她走了,封長念才咬牙切齒地說出話:「……疼不疼?」

「不疼。」靖安言搖搖頭,「阿銀那小牙,有分寸的很。」

「我是說,要自毀經脈、再也不能用劍,這個決心下的時候,疼不疼?」

靖安言怔住了。

半晌,他訥訥地搖了搖頭:「……不疼。」

「我不信。」封長念抓著他的左手,「當年你告訴我,一定要愛護腰身力道和手腕,你對自己的劍術那般引以為傲,怎麼會不疼?」

靖安言好像真的很遲鈍似的,又認真地想了想,得到了結論:「其實……我對當年那些事情的感覺,已經很模糊了。」

從大魏昭興七年,他叛逃開始,自己仿佛就墜入了一場深不見底的噩夢,一直到昭興九年,這場夢迎來了屬於他的一場最華麗的自我獻祭,那也是各種情緒的頂峰。

當時自己好像發過瘋,吵過鬧過,但都無濟於事,就好像風起雲湧的海面終將歸於平靜,那些所謂感受在靖安言回憶中,也一點點的模糊了。

然後就成了現在這樣。

他有時候會避免去想所謂自己的感受、痛不痛這些問題,因為覺得想來想去最後只有一把空。

而他要做的事還太多。

也算是清醒了。

封長念看著他表情平靜,甚至還笑了笑:「行了,別苦大仇深地望著我了,都過去多久了,別擔心。就是可惜,方才你小師叔我殺出尤府時,終於時隔八年又拿起劍了,遺憾的是你沒看到。」

「我不用看的,我能想像到。」封長念閉了閉眼,將自己的額貼上他的手背,虔誠道,「我能想像到你揮劍的樣子。」

一定和當年、和他夢裡的千千萬萬遍,一模一樣。

入夜,月朗星稀。

尤府那邊的消息被封玦藏得嚴嚴實實,封鈞沒再過去,隻身一人在房裡看書。

門吱呀一聲推開又關上,封鈞頭也沒抬,隨口道:「不必再添茶水,看過這一頁我就歇息了。」

來人沒有止住步子,兀自給他填滿了手邊的茶杯。

封鈞不樂意了:「我不是說——」

他的話音吞沒在看見來人面龐的那一瞬。

來人慢悠悠放下茶壺:「在下還有話要和侯爺講,所以這茶還是添一些吧,也給我個機會嘗一嘗,如今大魏時興的茶葉是個什麼味道。」

封鈞目光灼灼盯著他:「果然是你。」

「這話應該我說。」靖安言撣了撣衣擺,翹腿坐在一旁的圈椅上:「果然是你。侯爺,我來之前真是怎麼也不敢想,接信人居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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