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鈞嘶啞的聲線如惡魔低語:「曾經的召礫、勒烏圖,甚至於魏明帝都想知道那是什麼。你,就成了最中心的那個人。」
「這也是為什麼所有人都吵著嚷著恨你,要追殺你,卻從來沒有人敢對你下手的原因。姜黎,你真正的母親,是大魏與南疆好不容易共同鎖定的大祭司血脈,一直追到你這裡。」
靖安言的神色終於在再度提到「姜黎」兩個字的時候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緩緩俯下身,捏住封鈞的下巴強迫其抬頭望向自己,目光仔仔細細地觀察著這張鼻青臉腫的面孔上每一個表情。
這張面孔無疑是令人憎惡的、令人厭煩的小人嘴臉,但說這些話的時候,靖安言卻不得不也對他心生一些敬佩。
這世間第一個有人能夠如此接近真相的,居然是眼前這個所有人眼中的草包。
半晌,他輕聲道:「故事講完了?」
封鈞艱難喘息:「還有一點點。我知道你不會承認我說的對與否,但是這個噩耗我一定要告訴你,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說對了一點點,這個噩耗也足夠讓你輾轉反側。」
「洗耳恭聽,讓我聽聽你還能編出什麼東西來。」
「好啊,靖先生不愧天地,捨生忘死。」封鈞咧唇一笑,「那就是那枚種子,必定會賠掉你、也就是大祭司後人的一條命。以爾血軀,換得部族一線生機。靖安言,你註定不會有好下場。」
封鈞詛咒道:「所以,你快讓封珩離你遠些、再遠些吧,否則他從我手中好不容易賺回來的這條命,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被你害死了——唔!」
一枚蠱順著封鈞鮮血淋漓的口中滾進,他眼睛一突,雙手死死卡住脖子,難受得額角青筋都爆了出來。
「你……給我……什麼……」
「一點南疆的小玩意兒,都說了我是古南洲大祭司血脈了,還指望著我不會用這些東西嗎?」靖安言指尖輕碾,「窒息蠱,只可惜吹笛子馭蠱會招來旁人,要不然我還有一萬種死法等著你呢。」
封鈞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我可是……皇帝……」
「皇帝又怎麼,你話這麼多,真等你到長安胡言亂語嗎?」靖安言一腳踹開他,陰森道,「還有,我都不得好死了,還在乎罪名更多一樁嗎?」
話畢,他利落起身,揚長而去。
他走的那般瀟灑,衣擺長袖迴風流雪,封鈞重重倒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瞧著那些鞭笞出來的血沫和蠱毒發作的血污順著靖安言的腳步蜿蜒而去,直到咽氣都未曾讓他沾染毫分。
難道自己真的猜錯了?
他不甘又痛恨地想著,臨了臨了,那些線索串聯一線,居然也逼不出來靖安言一句實話。
他從來的視線都那般低,從前看不見也理解不了兄長的雄韜偉略和難言苦楚,如今也看不明白一個比他小上近一半年歲的年輕人的想法。
所以他同樣也看不到,走過轉角後的靖安言在隱隱約約聽見封長念他們說話聲響時,再也維持不住的偽裝和心悸。
「此次一箭雙鵰,這就跟我們回長安嗎?」這是霍長庭溫和的嗓音。
「……我還沒想好,可是我……」這是封長念春風得意之外的唯一苦楚。
「行了,又不著急,陛下心裡明鏡似的,主要是擔心你的安全,你要是還去那裡,我們兩個陪你?」這是顧長思清越的聲音。
「別了,總有人要回京把事情交代清楚,後續一應事宜還沒有落定,有的忙,我如果不處理完就走已經算是甩手掌柜了,還一跑順走倆主力,陛下只怕要把我拎起來揍。」
「那不能,有我們求情呢,上次回來長記就抓著我念叨你,巴不得讓我飛奔過來告訴你些追人訣竅,省得你只知道埋頭苦追。」
「當年你追長思的時候有訣竅?」
「算了吧,你看他像是有訣竅的樣子嗎?」
「……」
靖安言不用過去,都能想像到那三個人閒談時的表情,霍長庭會又無奈又偏愛地望著顧長思,眼睛裡溫柔得仿佛能溢出水來,而顧長思嘴上嫌棄,行動上卻總是會實誠地向霍長庭靠過去。
至於封長念,他一定是欣慰又有些落寞地看著身邊一對對有情人終成眷屬,然後在各種勸慰下巋然不動,遙望著南疆的方向,希望有春風能從那溫暖的地方送到長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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