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當時,小師叔聽見這兩個字從封鈞口中說出,就變得很憤怒。」
然後就說出了割袍斷義一樣的決絕語,打破了如鏡花水月一般的小半年重逢假象,走得乾脆利落,毫不留戀。徒留那段記憶擱淺在時間裡,成了封長念不敢回想的一段洪流。
「原是如此,怎麼會不憤怒呢,」靖宓輕嘲道,「那是他母親的名字。當年坊間傳言有很多,但有一件事是真的,他不是我親弟弟,也不是我父親的兒子,姜黎才是他的生身母親。」
縱然聽過無數遍這個答案,但從召礫、從靖安言本人口中說出,他還是抱有一絲僥倖希望,如今在靖宓這裡得到了答案,他終於無法再自欺欺人。
「她是……姜夫人是南疆人嗎?」
「準確來講,是南洲人。」靖宓的手指從狸奴身上緩緩撫過,「她是古南洲大祭司一脈的後人,靖安言也是。」
靖宓柔聲道:「當年南洲外邦入侵,屠戮南洲人,首當其衝的就是古南洲大祭司一脈,他們被南洲百姓藏起來,隱藏在人群中活下來,直到曾經南疆爆發過一場動亂,姜夫人的身份暴露,無奈只能攜幼子出逃。」
她跨過神寂嶺,躲過層層追兵,見到了當年還在南軍都督府任左都督的左清明,跪求他好好保護懷中幼子,如果可以,讓他一輩子不要回到南疆來,只當個普通人生活。
於是左清明將這個孩子送到了千里之外的長安,交給了故交靖深撫養。
而姜黎的身影則消失在了那夜神寂嶺中漫漫山火之內。
「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全,不過大體是沒錯的。」靖宓的手指一停,狸奴就不滿地把頭頂在她掌心,「靖安言本身不知道這些事,後來……你怎麼了?」
封長念後面的話已經聽不進去了。
古南洲大祭司一脈的後人像是一把利箭,正中他最脆弱的軟肋,剎那間,他神魂一震,所有的蛛絲馬跡在此刻連成一線。
他全都明白了。
靖安言早知道這些事!
他當年火燒玄門書庫,翻到的那兩本書上所說,是不是就是關於古南洲大祭司的記錄!!!
所以他離開了大魏,他進入了南疆。
他真的是因為覺得自己不是大魏人嗎?!還是……還是……
「太后娘娘,」封長念霍然站起,「恕臣失態,臣……要馬上、立刻奉陛下旨意,去荊平一趟。」
他心臟猛烈地突突跳動。
如果……如果真的如他所想。
他要去把人帶回來!
帶回來!!!
「去吧。」靖宓看起來很平靜,說出的話卻石破天驚,「你先行一步,不日,我也會過去的。」
封長念一怔:「……太后娘娘?」
「自家弟弟不聽話,讓你們費心了。我作為姐姐,必須得把人抓回來。」靖宓挽過滑落的髮絲,「封大人,我們南疆見。」
不是荊平。
是南疆。
與長安冬季白雪皚皚不同的,四季常青的南疆。
洞穴之內陰冷潮濕,凍得人骨節僵硬,靖安言雙手交握,閉目站在躁動的一隻蠱罐前,多日操勞讓他側臉有種病態的蒼白色,半晌,他抽出腰間玉笛,啪地將蠱罐打碎。
一地殘骸。
勒烏圖從洞穴陰影中緩緩走出,用腳翻了翻那些蠱蟲的屍體:「還是煉不出來?這都第九十多罐了。」
「許是因為我自小長在長安,前人蠱術還未鑽研透徹,」靖安言輕聲道,「請王上再多給我一些時間。」
「無妨。本來引路蠱就難煉,更何況是要尋找你先祖留下的秘寶,多給些時間是應該的。」勒烏圖將腳下屍體碾碎,笑道,「大祭司這個位置做得如何?」
靖安言笑笑:「還有許多不懂,在向夷叔討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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