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兩人俱是一愣,封長念眼疾手快地撿起衣服往靖安言身上一裹,匆忙地整理起儀容儀表來。
不過須臾,靖安言就穿戴整齊拉開了門,在穿堂風的凜冽中,夷月焦急得快要哭出來:「我聽見他們在說師父的名字,是不是、是不是師父留下了什麼東西被他們先發現了啊!?」
第65章 挖墳
當年葉長緲去給左清明做棺材的時候其實就定了兩口, 另一口工期長些,他特意囑咐了靖安言過幾日來取,靖安言還問過他, 為什麼要定兩口。
「另一口給我自己的。」葉長緲假裝看不懂靖安言驟然慘白的臉色, 沖他俏皮地眨眨眼, 「人都是要死的,早點給自己準備著,有什麼不好?」
也不知道是為了讓靖安言不要再受打擊, 還是他自己也摸不准, 最後靖安言隻身一人來取棺材的時候,發現葉長緲居然連後期的工錢一併交好了。
棺材鋪鋪主見過了太多生離死別, 對眼前失魂落魄的青年人揮了揮手:「定這口棺的年輕人說,要葬在亂葬崗,所以棺材材質我特意用了加厚的石料,帶著它走吧,走吧。」
他分明是記得的,但沒問一句葉長緲的下落。
死者為大,靖安言縱然萬般不理解, 但還是遵從了。
葉長緲墜亡火海, 屍骨無存,靖安言糾結半晌,最終將他家裡的衣服收拾好放進了棺材裡,連夜拉去了亂葬崗。
衣冠冢也算是他的家,起碼讓他魂兮歸來的時候有個地方落腳。
這件事夷月是不知道的,一行人匆匆趕過去的時候小姑娘十分震驚且心痛:「為什麼,按理來說師父家中也有埋骨之處,為何選在亂葬崗?」
靖安言一顆心愈發沉下去, 只問:「……你知道亂葬崗是什麼地方嗎?」
封長念回頭,看見夕陽的餘暉落在他稜角分明的面龐上,整個人都被塞進了光暈里,縹緲得不真實。
他的語氣也帶了些縹緲的悵惘:「那是當年賊寇入侵,古南洲人被屠戮後埋葬的地方,後來時間推移,很少人知道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就以亂葬崗一言蔽之了。」
靖安言又想起葉長緲意氣風發的笑,這人總說,靖安言是看似無情實則多情,而他恰恰相反,看似多情,實則連對自己都無情。
他之前只以為葉長緲是深恨南疆王,落葉歸根,想去與那些戰亂中死去的家鄉人合葬,但現在葉梵緹帶著沙宛人去,顯然不是為了單純祭拜兄長。
可葉梵緹又視葉長緲如珍似寶,是真真切切的至愛親朋,連聽他的死之類的消息都會殺人,一切可能導致他兄長死亡的人他都恨之入骨,又怎麼會做出對葉長緲不利之事?
唯一的一個可能,就是葉長緲自己給葉梵緹留了話。
怕的就是他給留了什麼話!
這個混帳師父!
夷月也是想到了這一層,恨不得衝進陰曹地府把葉長緲揪回來狠狠打罵一通才算完。
封長念一直在覷著靖安言的臉色,然後默不作聲地伸出手,將他冰涼的五指扣進自己的掌心。
亂葬崗掩在群山之後,夕陽西下倦鳥歸巢,只有亂葬崗的天空依舊被烏鴉環繞,叫聲不絕於耳,令人毛骨悚然。
南疆王為了防止出現意外,在亂葬崗外也有駐兵,每隔兩個時辰換一次班,眼下正逢吃晚飯的時辰,只有寥寥幾人把在洞口。
葉梵緹他們的身影剛剛進洞,晚飯的香氣順著寒風吹過來,守著洞口的士兵們正大快朵頤,全然沒感受到一些不尋常的動靜在悄悄靠近。
夷月半俯下身,阿銀從她的手腕上滑了下去,沿著草叢一路向前,神不知鬼不覺地一人咬了一口。
毒素在頃刻間生效,夷月蹲在樹後面看著阿銀猛地支起上半身,蛇信子吐吐向她邀功,眼眶就酸了。
這條蛇是葉長緲送給她的,之前夷月也是修蠱器的,但是後來阿銀被葉長緲交給她後,她就很少用自己的蠱器,一心一意對待起這個小傢伙。
如葉長緲所言:「阿銀是條很聰明的小蛇,你可別小看它,只要你在暗處,適當的時機將它放出,省了多少麻煩事呢。」
惹了麻煩的人給自己省麻煩事,真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封長念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夷月這才從回憶中猛然回過神,擦了一把臉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山洞不長,洞內帶著些異香,夷月事先準備了避毒的藥,分給封長念和靖安言兩個人,三個人腳步輕輕,貓似的沒有一絲動靜,遠遠地能聽見葉梵緹的聲音傳來。
「我兄長曾經告訴我,沙宛是南疆的朋友,」葉梵緹的聲音帶了些雀躍,「原來他居然早早就與你們互通了書信,如今使者閣下能來兄長墳前看看,想必兄長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好說好說,不知墳塋在何處?」
葉梵緹環視了一圈:「這邊。」
靖安言立碑後沒有瞞著葉梵緹,人家兩個是親兄弟,於情於理,葉梵緹都有知情的權利。
當時七歲的葉梵緹因為要葬在亂葬崗的事同靖安言發了好大一通火,最終再三確認是葉長緲自己的意思,這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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