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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準確無誤地握住熄雲劍劍柄。

或許所有事都是在為未來的某一日做準備,就好像當年他折劍為了一刀兩斷,卻不想在十年後的今日成了他最趁手的兵器。

右手手腕的舊傷受不了揮劍的重量和力道,但斷了的熄雲可以,短匕適應不了靖安言自幼練劍的身手,但是斷了的熄雲可以。

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和一柄熄雲正相匹配,如今忍辱負重的南鳥也與飽經風霜的殘雲相得益彰。

太久不握劍了。

靖安言淺淺挽了個劍花,笑起來的時候又是當年那個大魏第一劍客的模樣:「來啊,再來比劃比劃?」

右護法咬牙切齒,正逢左護法也丟掉了那精疲力竭的巨蟒,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大喝一聲,向靖安言撲了過去。

靖安言往下一滑,左右護衛交叉的刀自他面上划過,熄雲划過一道銳利的彎,支著靖安言的身子站了起來。

有長劍在手的靖安言活脫脫變了一個人一般,那些被迫壓制的銳氣和風流破土而出,被禁錮了十年的意氣風發如同被春風拂過的冰原,剎那間破冰千里,自冰面下長出銳利的生機。

痛快,太痛快了。

封長念看著衣擺翩躚的靖安言,如果不是時機不對場合不對,他簡直想笑出聲來。

這是他心心念念了十年的人,手握長劍,身如游龍,氣貫長虹,他將十年的隱忍與堅持都化作一身淋漓劍意,直逼著左右護衛連連敗退,雙手雙劍竟也抵不過靖安言手中一把熄雲。

他算是徹底明白了為什麼靖安言要斷腕才能讓南疆王放下一半戒心。

太快了,也太遊刃有餘了。

左右護衛被熄雲劍一劍刺破胸膛,在連珠鮮血中一甩斷劍,一顆血珠都未殘留在劍身,幽幽泛著冷光。

「時間不多了。」他端起斷劍,「遺言就別留了。」

第67章 密旨

阿骨吉眼睜睜看著左右護衛的身影倒在一線寒光之下, 卻束縛於封長念猛烈強悍的攻勢之下,根本騰不出手去。

他氣瘋了,墨痕劍早已將他捅了個遍體鱗傷, 鮮血森然地爬滿了他的手背和面頰, 那一刻怒火點燃了他所有的力氣, 連疼痛居然都顯得微不足道。

他怒喝道:「靖安言!你一定會被南疆王處死的,我死無所謂,我就等著你被南疆王折磨致死的那一天!!!」

墨痕劍倏然一刺, 封長念自他後方使出乾脆利落的一劍, 張狂的衣擺如同他因為那些污言穢語而暴怒的心情,連劍鋒都帶了令人膽怯的灼熱。

「我先送你見閻王。」

「嗬……嗬……」

鮮血自阿骨吉口中噴涌而落, 他手中再也支撐不住力道,大刀砸在地面,帶著生命隕落的重量。

長夜將明,沙宛人被絞殺一空,顧長思抽掉染了鮮血的破金雙刀,沖靖安言勾唇一笑:「還行?」

靖安言拾起劍鞘,刷地一聲收劍, 他面上沒什麼變化, 但尾音帶著欣喜的鉤子:「我以為在我叛逃後,這些東西都被宋啟迎丟了。」

「是啊,他是下旨毀去一切與你有關的東西來著。」顧長思收刀歸鞘,沖他一眨眼,「可是,天下不聽宋啟迎話的人,可不止小師叔你一個。」

這話聽得人神清氣爽,封長念剛想邁步, 腳踝就被人攥住了。

「封……封家小子。」

阿骨吉撐著最後一口氣,半邊嘴唇都淹沒在了土裡。

「我已然修書一封,西域大軍即將跨過戈壁灘,與南疆軍隊會和,你們……你們的西南二軍都督府想必都未能有時間反應,皇帝坐鎮長安,此舉措手不及,你們的梁寧和荊平,快要沒了。」

他掙扎著獰笑起來,封長念眼神微暗,狠狠地將墨痕劍再度對準他的心口戳下。

笑聲戛然而止,阿骨吉跌落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動靜引來了其他人的注目,封長念收回長劍,快步走來:「先退出去再說。」

傳信的蒼鷹已經飛走,方才沒有止住,就只能見招拆招。

靖安言抬手擦了一把他面上血污,這才將目光調轉到葉梵緹的方向。

少年輕輕扔了手中兵刃,跪在掀開的棺槨前,將額頭抵在冰涼的石板上。

他低語著什麼,夷月凝神聽了一會兒,悄聲道:「是南疆葬送亡靈的悼詞。」

靖安言「哦」了一聲:「走吧。」

「乾爹。」夷月脆生生叫了一句,「你們先走,我留在這兒,幫著他把衣冠冢重新收拾好了。」

當年葉長緲留下這座衣冠冢的目的只是為了今日。

如今棺蓋上的字跡大白天下,這些故事會如同那些南疆口口相傳的歌謠一樣迅速地蔓延在大街小巷,那麼這座衣冠冢的任務已了,葉長緲也才真正的可以瞑目了。

「誰都不用,你們走吧。」葉梵緹垂著眼,看不清他的情緒,「我只想和我哥單獨待一會兒,你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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