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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大人怎麼換了說法。」秦鈺適時插話道:「大人方才還極力否認,怎麼忽然變卦了?」

「下官……」孫德被秦鈺一點,頓時心驚,他極力控制自己的聲線,回道:「啟稟殿下,下官自知罪孽深重,若繼續執迷不悟……」

「如此看來,楚大人說對了。」秦鈺手指勾起楚添的一縷頭髮,漫不經心般說道:「孫大人確實是想極力掩蓋什麼,這不,方才百般否認的事,這會居然坦然認錯了。」

「孫德,你也不必否認,本官已審問過除夕夜當值的衙役,是你下的命令,否則他們怎敢下手。」楚添察覺到了秦鈺不安分的手,偷偷側身邁了一小步,繼續說道:「本官會將此事稟告皇上,由皇上親自定奪,現在,我們來說說另一件事。」

孫德見楚添話鋒一轉,整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他不安地揉搓著衣袖,等待楚添的問話。

「那日也問過孫大人,但今日再問,還請大人思量清楚,再做回答。」楚添看著孫德難看的臉色,不疾不徐道:「除夕夜裡,田家村的百姓為何不在家中團圓,而是冒著生命危險到縣衙理論,此事,孫大人怎麼說?」

孫德微微皺起了眉,說道:「回大人,是田家村的那群刁民鬧事,皇恩浩蕩,他們沐浴皇恩卻貪心不足,朝廷發給他們安置款,他們卻獅子大開口,意圖抗旨不遵,下官也是為難……這才不得已讓官兵將他們驅逐。」

楚添點點頭,繼續道:「原來如此,那孫大人不妨說說,他們到底是如何獅子大開口的。」

孫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哀嘆道:「殿下,大人明鑑啊,太廟修繕乃是國之大事,能占用他們的土地,是這群百姓三生有幸,朝廷體恤撥給安置款,這群刁民卻嫌棄錢少,遲遲不肯搬離……現在更是鬧到縣衙。」

「嫌棄錢少?」楚添假裝疑惑道:「豐縣撥給田家村的安置款,每戶多少?孫大人可有記錄?」

孫德為難道:「回大人,朝廷給的安置款,下官都原封不動給了田家村的百姓,每戶二百兩,奈何他們得寸進尺,遲遲不肯搬離……下官實在無能為力啊。」

楚添質疑道:「二百兩?孫大人可想仔細了,是二百兩嗎?」

孫德略停頓一下答道:「回大人,朝廷撥款兩萬兩紋銀,田家村八十六戶人家,每戶得二百三十一兩,帳目清楚,還請大人明查。」

楚添早已料到孫德會如此說,便問道:「那帳目何在?」

孫德似乎鬆了口氣,坦然答道:「回大人,帳目在縣衙存放,下官不敢有絲毫懈怠。」

「孫大人說是二百三十一兩,那為何百姓說,他們只拿到了五十兩。」楚添上前一步,略低頭盯著孫德,問道:「此事,孫大人如何解釋啊?」

「這……這簡直是胡言亂語,大人,下官冤枉啊。」孫德向前膝行幾步,焦急道:「大人不能被那些刁民蒙蔽啊,冀州府撥給豐縣兩萬兩紋銀,下官身為豐縣縣丞,親自主持分發,確保田家村家家戶戶都拿到了安置款,不敢有一戶錯漏,怎能……怎能如此膽大包天,錯發安置款啊。」

楚添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說道:「按照孫大人所說,是那些百姓無中生有了?」

秦鈺坐在首位,忽然嗤笑道:「既如此,這群百姓可真是膽大包天,朝廷的銀子也敢訛?」

孫德誠懇道:「殿下明查,下官不敢有一絲隱瞞。」

「大人說自己清廉無辜,本官也不好說什麼。」楚添說著,自衣袋內拿出一錠銀子扔在孫德面前,疑惑道:「可本官卻無意中得到此物,大人可認得?」

孫德登時瞪大了雙眼,只見面前的銀子上印著官印,清清楚楚寫著安置二字,他方才松的一口氣瞬間憋在胸口,險些暈厥。

孫德飛速思索著,最後只得小聲道:「這……下官不認得。」

「大人怎會不認得呢?」楚添詫異道:「大人方才還說是自己親手將這些銀子分發給了百姓,怎麼轉眼就忘了?」

「下官愚鈍。」孫德強行穩定心神,試圖掩蓋自己的慌亂,他解釋道:「這一錠銀子興許是百姓採買花出去的,兩萬兩紋銀,每錠幾乎相差無幾,下官……如何能認得?」

「孫大人啊。」秦鈺這時從首位起身,緩緩踱步到孫德身前,說道:「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王寬是你至交好友,前幾日王寬身死,而這銀子,就是他所有,那孤要問問,你分發出去的安置款,為何會出現在王寬手中啊?」

孫德額頭冒出了冷汗,他繼續辯駁道:「這下官真的不知,下官身為豐縣縣丞,是一縣的父母官,只想著如何造福百姓,怎會濫用安置款啊?」

「孫大人還是收回這話吧。」楚添拍拍手,沈平應聲而入,手裡則拿著一本帳冊,他大步流星而來,將帳冊穩穩交在楚添手中。

楚添隨意翻看了幾下帳冊,不由得咂舌道:「這帳冊真是天衣無縫。」

「孫大人自己的府邸富麗堂皇,自然也不會虧待了百姓。」秦鈺接過帳冊掃視一眼,冷笑道:「既然孫大人矢口否認,孤也不好說什麼。不如這樣,孤再去問問那些百姓,為何要冤枉孫大人,如何?」

孫德一時啞口無言,只是暗自攥緊了拳頭,等待著楚添的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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