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穆延疑惑。
孟躍點點頭,「那個鋪子在碼頭,人來人往,是個好聯絡點。」
穆延嘴唇微動,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比孟躍大一歲,但是總感覺落了孟躍一大截。
朝廷明文規定五品及以上官員和皇室不得經商,與民爭利。
穆府的產業掛在心腹名下,另是他阿娘的陪嫁,鋪子莊子田地等,穆府還算寬裕,因此穆延沒想過這些事。
更別說聯絡點,聽著就見不得光。
孟躍看了穆延一眼,眼前人清潤周正,飽讀詩書,是時下典型的書生。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旁的不會琢磨,自然也不通曉。
孟躍道:「你可以把鋪子掛在你信任的人名下。」
穆延不語。
孟躍呷了一口茶,輕聲道:「穆伴讀,你以為上潔白如雪嗎?」
「我沒…」穆延挫敗的抹了一把臉,自從十六皇子出宮建府後,穆延在禮部得了一份差事,繁瑣雜碎無意義,有時穆延懷疑自己讀的聖賢書有無意義,十六皇子常常從禮部借調他,他頂頭上司二話不說應了。
他可有可無。
他做的事更是可有可無。
孟躍擱下茶盞,對穆延道:「你知道。春闈三年一次,每次擇三百人,而地方上的舉人有關係會運作,直接候補赴任。」頓了頓,孟躍笑了一下,目光卻鋒利,穆延有些受不住,避開了眼神,耳中聽見孟躍的聲音:「那些所謂候補官員名額,都是大家族裡平庸子弟的歸處。」
沒有辦法。
朝廷三年擇仕,人才輩出。然而世家,皇室宗親,官員生育兒女,人數眾多,官職不夠分。
穆延當初給十六皇子做伴讀,隨著十六皇子長成後,自然而然領了一個禮部差事。
或者他也可以推辭差事,從而參加春闈,科舉入仕,但穆家人並不願意穆延冒這個險。
穆延陷在兩難中。
孟躍給他指出第三條路,「你同十六皇子一起長大,情深意厚,他日十六皇子封王,難道你不願意跟隨?」
「當然願意。」穆延想也不想回答,他道,「十六殿下是很好的人,我如果能跟著他,是我的榮幸。」
這也是為什麼,十六皇子多次從禮部借調穆延,穆府卻無異議的原因。
從穆延選上伴讀,註定就要跟著十六皇子。
孟躍微微一笑,眸光竟有幾分神佛愛眾生的寬厚,「所以,你要早做打算,有時一個及時的消息,可以改變困境。十六殿下天真純善,他無害人心,但要提防小人作祟。」
最後孟躍借給穆延三百兩,穆延拿出五十兩私房,厚著臉皮向十六皇子借五十兩。
鋪子的事,孟躍和穆延都沒有想過瞞著十六皇子。
「她錢不夠了?」十六皇子重點偏,也帶偏穆延,穆延遲疑,「不能罷,麥坊生意好著呢。」
十六皇子抿了抿唇,眼裡有些期待,「她或許需要我的幫助,我能幫她。」他想見孟躍,很想很想。
思念愈是克制,夜裡就愈是反彈。他在燈影下,一遍遍翻著孟躍給他畫的小冊子,試圖揣摩孟躍的想法。
他嫉妒孟躍身邊的每一個人,卻不敢宣之於口。
穆延嘆道:「殿下莫急,我與孟姑娘再說說。」
穆延帶著他要好的遠房堂兄穆愉與孟躍匯合,簡單寒暄後,徑直前往官府。
小兩口和胡牙人等著了,胡牙人聽聞買家換成穆愉,有些驚訝。但很快壓下。
孟躍沒意見,穆愉拿的出四百兩,小兩口願意賣鋪子,這事就成了。
雙方立即在買賣契約上簽字畫押,官府公證,穆愉拿著地契時還有些不敢置信,二十六年來,他名下也有一處鋪子了。
孟躍將滷味方子給他,穆愉受寵若驚,有些無措的看向穆延,穆延心情複雜,最後還是讓堂兄收下。
事情了了,回去時穆延讓他堂兄先行,他轉而坐上孟躍的馬車,車輪滾過平整的青石板,街上喧囂透過車身入耳,穆延看向孟躍:「殿下憂心你錢不夠,他能幫你。以及,殿下他…他想見你。」
車內靜默。
孟躍捻了一塊點心細嚼慢咽,末了擦擦嘴,在穆延不知是期待還是無奈的目光下,開口道:「我錢是夠的,只是不讓你出些錢,你肯定不會收下鋪子。」
穆延不得不承認,孟躍說對了。
他壓下這茬,問:「殿下呢,你還是不願意見他?」
孟躍嘆氣,「我想我已經說清楚了。」
此後二人一路無話,穆延向十六皇子回話如何,孟躍也不可知。
但劉生知曉那個鋪子給了穆愉,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聲音發飄的問,「郎君,您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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