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笑而不語,在榻上給孟躍剝鮮核桃。
孟躍在他對面坐下,食指點了點小桌,「所以,尊貴的十六殿下,您是如何未卜先知自己會受傷,提前安排了一場流寇作亂的戲。」
那時顧珩在江南,他受傷的前一夜,廟裡闖了流寇。
顧珩抬眸,雙目圓睜,四分無辜三分清澈,還餘三分委屈。
「我哪曉得自己會受傷,當時只想著製造混亂,渾水摸魚罷了。」
孟躍不語,顧珩微微垂了眸,薄薄的眼皮遮掩大半眸光,似霧籠月,月輝削減,暗淡了下去。
兩人僵持著,良久,孟躍輕嘆一聲,「核桃不剝了?」
顧珩抬眸,眸光又亮起來,「剝著呢。」
鮮核桃剝了外衣,白生生的核桃仁清甜脆口,香滿唇齒。
孟躍咽下食物,問:「你打算在廟裡待多久?」
顧珩頓了頓,認真思忖:「等其他皇兄把六皇兄這尊大佛送走罷。」
十六皇子遇刺的消息傳回京城,潘長史跪在御前:「臣著大夫為十六皇子號過脈,臣也親自看過,十六皇子確是受了傷。據說是流寇進廟,十六皇子開始以為是普通流民,心生憐憫,不疑有他,誰知一人持雙刃匕首刺來,十六皇子避無可避,只能空手握刃,方逃過一劫。」
承元帝黑了臉,強壓怒火揮退潘長史,洪德忠瞅著帝王神色,小心翼翼道:「聖上,這或許是意外。還是六皇子提醒您派人去中州的。」
「是啊。」承元帝行至殿門前,看著灰暗天色,「潘長史說,根據十六的傷勢恢復來看,他傷了有數日。按時間倒推,就在六皇子勸朕派人去中州前後,真是巧了。」
如果十六不是受傷而不得不在廟裡修養,而是因著遇襲,為防下一次刺殺,遂離開寺廟,事後十六向他解釋,他是否會信?
「六皇子確實聰穎,可惜用錯了地方。」承元帝閉目,心中有了決斷。
次日聖旨賜下,皇六子穩重可靠,可堪大任,封為桐王,即日奔赴桐州,欽此。
傳旨太監嘆道:「六殿下,聖命已下,您接旨罷。」
六皇子牙關緊咬,紅著目,一字一頓:「兒臣,領旨!」
六皇子府一片悲聲,惠貴妃聽聞聖命,險些昏過去,在勤政殿外跪求:「聖上,桐州千里之遙,山多瘴氣,蛇蟲出沒,炎熱無比,您把皇兒封去桐州,是要他的命啊。」
「聖上,求您收回成命,聖上——」
惠貴妃釵落髻散,額間一片血色,「聖上——」
殿門打開,洪德忠從里而出,惠貴妃眼中浮現希冀:「洪公公,勞你通傳,我……」
洪德忠低聲道:「貴妃娘娘,您莫如此了。天子金口玉言,您曉得的。」
惠貴妃跌坐在地,少頃,眼睛一翻,生生暈死過去。
承元帝到底不算太無情,令六皇子離京前和惠貴妃見了一面。
六皇子府外,惠貴妃幾乎哭成淚人,緊緊握住兒子的手,「此去一別,不知我們母子何日再見。」
「皇兄……」八公主淚如雨下。
六皇子雙目通紅,深吸一口氣,壓下離別的不舍,低聲叮囑母妃和妹妹:「順貴妃母子狡詐,你們要小心。」
連串腳步聲而來,六皇子尋聲望去,太子打頭,身後跟著四皇子七皇子,八皇子,神情悲痛的十三皇子,難過的十五皇子,以及看好戲的十七皇子。
三年限期已過,十七皇子解了禁,已經出宮建府,就在十六皇子府旁邊。
六皇子看向十五皇子,目光複雜,他看錯了十六,怕自己再次看錯了十五。於是六皇子不理會十五皇子。
太子拍拍六皇子的肩:「天降大任,總要受些苦難,本宮相信六弟能將封地治理的煥然一新。」
六皇子冷笑,「承太子吉言,我有今日,少不得太子……」他目光從四皇子四皇子八皇子等人一一看過去,咬牙切齒:「以及諸位兄弟厚愛。」
太子眯了眯眼,隨後一笑了之,一個出局的廢物,何必計較。
太子露過面,轉身欲走,卻聽六皇子道:「你以為是你們逼我至此,其實是……」
一眾皇子疑惑看來,六皇子話至嘴邊,忽然止了聲。
他在父皇跟前挑明十六的真面目失敗了,為何還要提醒這群人?
若太子他們信了,他被不聲不響的十六打敗,難道是光榮之事?
若太子他們不信,他更是自取其辱。
且不論太子他們信不信,他今日話出口。傳到父皇耳中,恐怕更讓父皇厭惡他。
六皇子閉了閉眼,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神情漸漸平靜,他看著太子,眼裡罕見的露出笑意:「臣弟這就走了,惟願皇兄年年有今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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