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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不一樣?」

很顯然這個問題把瓦列里問倒了,他似乎真的在思考「哪裡不一樣」。

「你想像過未來和某個姑娘結婚嗎?」瓦列里突然問道。

阿列克謝遲疑了一會兒,他剛想說些什麼,瓦列里立刻把他打斷了。

「算了,你還是個孩子,你不懂。」

接著他重新翻開了書,表明他打算就此把這個話題打住。

又是這句話,阿列克謝心裡想著,每當瓦列里想要倉促結束談話的時候就會躲在這句話的後面,假裝傲慢地拒絕他。阿列克謝也識趣地不再多說什麼,重新翻開報紙,從被瓦列里打斷的那一行開始讀了起來。

——

1975年12月7日,阿列克謝在學校圖書館的報紙里讀到一篇關於列寧格勒核電廠的新聞。據報,該核電廠的一號機組在幾天前發生堆芯部分熔毀,輻射物質釋放到了大氣中,該機組用的是RBMK反應堆,經官方調查,此次事故僅由製造缺陷所引發,與反應堆本身原理無關。

阿列克謝覺得這條報導里的很多詞和地名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他想把報紙帶給瓦列里看,但管理員阿姨告訴他報紙不能帶出圖書館,阿列克謝只好打消這個念頭,過不了多久他就忘了這件事。

第6章

1976年的夏天,伊萬回家了,並且正如他信中所說,他還帶回了那個姑娘。

奧列娜十分欣喜地到食品商店買了新鮮的豬肉和小牛肉,以及各種香腸和蔬菜,她甚至還去彩虹百貨商場買了一瓶產自法國的香水,用來當作給未來兒媳的見面禮。在當時處於停滯時期、物資短缺供應不足的蘇聯,因為直接接受來自莫斯科的能源部的財政撥款,普里皮亞季就像存在於一個美好的經濟泡沫中,人們可以怡然自得地在這裡享受充足的食物和豐富的娛樂設施,甚至是別國運來的昂貴的奢侈品。

沃爾科夫一家還邀請了阿列克謝來一起歡慶這個時刻。在伊萬服兵役的兩年裡,阿列克謝的身體迅速發育,個頭猛竄,他現在和瓦列里的身高差恢復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的樣子,他的頭髮顏色也越來越深,從淺金色變成了暗金色,只有母親帶給他的那雙藍眼睛沒有任何變化。

阿列克謝在這兩年裡漸漸降低了去瓦列里家裡的頻率,成長帶來的自尊心讓他逐漸意識到這或許會給他們家帶來麻煩,以及,瓦列里的那張書桌確實不夠他們兩個一起使用了。

瓦列里的學習任務越來越重,他逐漸不再放學後和阿列克謝一起直接回家,也不再和同班男孩一起出去玩,他決定在一年之後參加莫斯科工程物理學院的入學考試,聽說這考試出了名的難,每四個學生中僅僅錄取一名。阿列克謝加入了學校里的文學俱樂部,課後時間不僅僅參與普希金、托爾斯泰等作家的作品圍讀會,還積極加入校刊的創辦,負責新聞稿的撰寫。

一系列的變化讓他們不似從前那般親密,像是慢慢退回了做鄰居該有的交集。

在瓦列里家裡見到伊萬的時候,阿列克謝差點兒認不出他來。伊萬皮膚黝黑,身體變強壯了許多,甚至性格都變得更加開朗,話也多了許多——阿列克謝猜測是在追求索菲婭的時候被逼出來的。

索菲婭是個身材嬌小的姑娘,她的臉頰紅彤彤的,看起來總在害羞。她給瓦列里和阿列克謝分別帶了禮物,阿列克謝的是一支精裝的漂亮鋼筆,瓦列里的是一套艾薩克·阿西莫夫的《基地》小說(後來阿列克謝在瓦列里之前讀完了它)。看來伊萬特地和索菲婭商量了該怎麼討弟弟們的歡心。

瓦列里表現得非常成熟大方,雖然說每個笑容都不太自然,但至少他並沒有抗拒索菲婭的出現,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除了索菲婭之外,伊萬還帶回來了一個在軍隊裡認識的朋友,此人名叫亞歷山大·薩沙林,性格爽朗愛交際,是普里皮亞季市一個裁縫的兒子。可能因為來自同一座城市,再加上性格互補,亞歷山大和伊萬在這兩年裡對彼此十分照顧,亞歷山大還自豪地表示,要不是他的撮合,伊萬這個「啞巴」這輩子都追不到索菲婭。

餐桌上大家有說有笑。沃爾科夫主席開了一箱上次過節時莫斯科上級單位送來的伏特加,亞歷山大自帶了一瓶半甜型的金茲瑪拉烏利葡萄酒,他拿起子開瓶塞的時候語氣誇張地叫嚷著「好酒要先給女士嘗」,一邊熟練自然地把葡萄酒給奧列娜和索菲婭倒上,大家都被他給逗樂了。

阿列克謝觀察到瓦列里也在笑,他的好勝心突然不合時宜地湧起,故意把嘴湊到瓦列里的耳邊,揶揄道:「年輕的沃爾科夫女士,你也想嘗葡萄酒嗎?」

瓦列里依舊端坐著,什麼話都沒說,不動聲色地一口氣喝了半瓶伏特加。

阿列克謝瞪大了眼睛,他本有意想和瓦列里較勁,但他很遺憾地發現,或許是滴酒不沾的母親稀釋了他父親血液里伏特加的濃度,導致他並不擅長飲酒,別說一瓶伏特加了,他喝了兩口就腦袋發暈直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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