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山陰沉的臉更冷了,攥緊手中念珠,極力壓制住想要送從江上西天的衝動。
皇上已免去他今日上朝,他剛納妾,理應進宮面見皇上與太后娘娘,答謝盛恩。
午後,陽光慵懶地灑在皇宮紅牆黃瓦上,卻照不進這略顯幽深的廊道。林見山前來皇上的書房門口等候傳喚,此刻,藏在袖口的念珠正不斷轉動。
一聲輕響打破寂靜,御書房的門被緩緩打開,皇后從書房裡走出來,林見山僅瞥了一眼,心中一緊。
如今他們早已不是當年能一起玩耍的夥伴。
林見山身為外男,見到皇后需要迴避。皇宮裡到處都是皇帝的眼線,他更不敢主動上去同皇后講話,只在皇后路過之時,躬身面向牆壁。
皇后從書房裡走出來,步履緩慢,稍稍整理儀態。
「宸王,許久不見。」她的聲音壓得很低,話語間,蓮步輕移,站在離他三步之外的地方,恰到好處地與他招呼了一聲。
看似平常的招呼,卻讓林見山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尋常。
這三步的距離,仿佛是刻意為之,像是一道無形的界限,隔開了兩人,又似乎隱藏著諸多不可言說的深意。
林見山依舊不動聲色地躬身行禮,回道:「微臣見過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林見山剛從邊關回來,兩人早已兩年多未見。在皇帝的書房面前,他不敢逾越規矩。
皇后往旁邊走去,卻讓身邊的宮人把周圍的人都驅散。
「阿聽,你我兩年未見怎麼如此生分?」皇后莞爾一笑,一舉一動頗為優雅,這多年,她儼然習慣皇后這個位置。
林見山從小見慣父母琴瑟和鳴,舉案齊眉,因此他較為早熟,從小開始單相思皇后。
後來一場意外,林見山的雙親身亡,一直是皇后在照顧他。
他對皇后的愛戀愈發濃郁,然而好景不長,皇帝登基,從此皇后嫁給皇帝,深鎖後宮,兩人至此私下不再聯絡。
皇后莞爾淺笑:「昨日納妾,蕭韞可疼人?」
林見山沉默不語,別有深意地望著皇后。
皇后嬌羞一笑,揶揄道:「看本宮作甚?陛下說你好男色,難怪這麼多年,你連暖床丫鬟都不要,本宮還以為你是為佳人守身如玉呢。」
為誰守身如玉?還不是……
林見山眸光深深地望著皇后,滿腔話欲宣之於口,還是無從出口。
如今,全天下都知道他納男妾,有些事爛在嘴裡才是最好的選擇。
忽地話鋒一轉,皇后娘娘說:「最近太子還是頑皮,陛下訓斥,多次打罵,仍舊不管用。真是讓本宮擔心,將來他可如何繼承大統?」
一提起她這個兒子,皇后滿臉愁容。
回首太子成長,皇后與皇帝可謂是煞費苦心。
從太子剛學會走路、說話開始,他們對其寄予厚望,頗為嚴格。要求太子起居有常,飲食有度,不可沾染絲毫驕奢淫逸的習性,好在太子一直以來非常克制拘禮,勤學好問。
然而他天資有限,讀書向來於笨拙,學不得多少,詩文經書做來半分,因此沒少被皇帝打罵。
皇后娓娓道來:「二皇子如今聰明好學,皇帝倒是誇獎他不少。二皇子剛寫出一篇賦稅論,引經據典,深受皇帝喜愛,還在城中協助戶部完成戶籍編撰,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強自取柱,柔自取束。若是過於剛強必然招致折斷,過於柔弱會招致約束。凡事不該過於強硬,陛下責罰太子之時,娘娘還是多加勸阻,以免日後心生隔膜。」
皇后急了,小聲嘟囔:「你不能幫我……把二皇子……」
她擔心二皇子嶄露頭角,奪去太子光芒,日後太子免不了麻煩。
林見山沉默良久,微微退後,「臣多次幫過娘娘,但唯一底線是不能觸及皇嗣,恕臣無能。」
皇后嘆了一口氣,「是本宮無理取鬧,阿聽,對不起,本宮不該讓你做這種罪大惡極之事,本宮身為後宮之主,教導太子無方,二皇子的生母麗妃,比我早嫁給皇帝為妾,生下兩個孩子,本宮自然擔心,輾轉難眠。」
「皇后娘娘不必擔心,太子才是嫡長子,麗妃的大兒子是個坡腳,掀不起風浪。」
「可……二皇子……」她急得眼眶泛紅,欲說還休,「我還是不安,夜不能寐。」
林見山沉思良久,緩聲說:「臣……會考慮下。」
「如此甚好,依仗宸王鼎力相助。」
御書房內,檀香裊裊,清幽的香氣縈繞在空氣中,讓人心神略微沉靜下來。
剛一進門,便瞧見皇帝坐在案桌旁,手中拿著一篇文章,仔細品讀。
皇帝正在欣賞二皇子書寫撰寫的文章。
他心中暗自思忖,這二皇子平日裡不冒出頭,這時倒顯得文采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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