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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茂才馳騁隴右戰場十年,從一個莽撞少年長到如今的摸樣,他很久沒見過相匹敵的對手了。如今這人雖說是「萬大興」,卻也激起了他久違的鬥志,自是越打越酣暢,越打越痛快。

就在朱茂才和「萬大興」局勢膠著的時候,新嫁娘那邊忽然傳來一聲悽慘的尖叫,隨後叫聲戛然而止,賓客群里發生更大的暴亂。

朱茂才下意識看去,只見他心心念念的人兒首身分離,那張沒來得及展露的嬌顏猙獰地砸下地面,散開一地沾血的墨發。

此刻無論是賓客還是鬧事的,都自發地為這顆腦袋讓開位置,好讓朱茂才看清「她」孤零零的悽慘境地。

朱茂才一陣恍惚,他好像透過這顆切口平整的腦袋,看見他們初見的時候。

那時春光正爛漫,她雙手提著水桶,吃力地往前走著。她雖只穿著素樸的法服,卻依舊掩不住滿身的綽約風姿。

他不由得頓住腳,凝神望去,只見她兩頰染上紅暈,晶瑩的水珠從她唇邊划過,輕輕沒入草地里。

那一瞬間,朱茂才聽見自己久違的心跳聲。

他情不自禁地上前幫她提桶,在她訝然的目光下,他努力拾起十年前丟掉的書生氣態,溫言安撫她的情緒。

他曾以為這是很美好的相遇,現在看來,一切似乎又有些不一樣了。

「噗嗤」一聲,在朱茂才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右手筋被人挑斷了,溫熱的鮮血呲他一臉。

待敵人走後,他感受著遲來的陣痛,忽然意識到。

哦,那血是他的。

*

那群劫持貴客的人不過是個幌子,裡頭大部分人都在趁亂綁架李沙棠和崔杜衡。

當時李沙棠正在嗑瓜子,旁邊一個壯漢忽然撲過來,她情急之下把瓜子連殼帶肉都吞進去了,氣得她一腳踹在人家心口上,將人家一下踹到五米外,外加吐了口大的。

這一下沒踹好,這壯漢一吐,那些心懷不軌的全知道她和崔杜衡在哪兒了,嚇得她趕忙拉著崔杜衡的袖子,扯著他拼命往前跑。

按理說她和崔杜衡都有武功,甩開那些廢物不過分分鐘的事兒。

奈何崔杜衡關鍵時候掉鏈子,在李沙棠一躍到屋檐上時,崔杜衡攤手看著她,苦著臉道:「我功力忽然散了。」

李沙棠瞅了眼直線逼近的追兵們,又瞪著底下弱不禁風的美少年,把牙一咬。

她又跳下屋檐,在崔杜衡驚訝的目光下,將他一把扛在肩上,隨後又躍上屋檐,就這麼飛檐走壁。

按理說,這個方案若是忽略兩人感受,那簡直就完美。

可惜李沙棠情急之下慌了神,把崔杜衡扛倒了,讓他的臉直面追兵們的攻擊。

在崔杜衡的臉第無數次遭到襲擊後,他猛地抓住李沙棠的肩膀,氣若遊絲道:「......後面,你按我說的走!」

李沙棠悻悻點頭。

隨後就是......

「左邊連廊!」

「爬你東南方向第五棵樹!」

「穿過膳堂!」

在兩人的不懈努力下,李沙棠扛著崔杜衡,成功來到一個景色幽靜、位置偏僻的好地方。

「真沒想到,這朱宅竟比傳聞中的還大還富貴些!」李沙棠一邊感慨著,一邊放下崔杜衡。

朱宅原是一個大富豪的私宅,後來南蠻入侵、邊境不穩,大富豪攜全家老小,乃至奴僕,全都跑到中原去了,只留下這座富麗堂皇的宅子。

這宅子看著又大又富貴,打理起來卻是費時又費錢,名陽鎮竟無人接手。

於是在朱茂才榮升秦州別駕的時候,李初雄順手把這宅子賜給了他,美其名曰「住點好的」。

崔杜衡扶著頭,撐著李沙棠的肩膀勉強站好。站好後,他第一時間瞪了李沙棠一眼,語氣十分兇狠,「你個虎蠻子!下次做事前先看看……」

李沙棠摸摸鼻子,她瞟了眼崔杜衡淒悽慘慘的臉龐,心底沒幾分愧疚,反而還想笑。

崔杜衡今日穿了身天青色襴袍,本是潤如玉的氣度,卻偏偏臉色青白,眼角青的、紫的腫成一團。

他那聲音丁點大,再兇狠的聲音也起不到絲毫作用,反而像那幼蛇齜牙,讓李沙棠心痒痒的。

「聽到沒有?」崔杜衡狐疑地看了眼李沙棠。

李沙棠摸摸自己所剩無幾的良心,乖巧道:「聽到了。」

崔杜衡滿意地點點頭,覺著李沙棠這頭蠻虎總算開了點靈智。

「你們是誰?」

他們正打鬧著,一道輕柔的女聲忽然響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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