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的所見之景又重新變得無比的清楚。
眼前的中心坐著正笑的東倒西歪的芽生,是宛如足以消融瀌瀌雨雪的午後日光。
……
這天亦是如此,
可唯獨院子的主人沒有在場。
甚爾沒什麼興致,就躺在被陽光照耀的緣側上闔眼小憩,權當耳邊正雪指導他人技巧的聲音是催眠曲,聽著聽著還真就開始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
「有破綻,看我偷襲!」
本應被禪院虻矢喊走的人的聲音突然出現。
下一秒,就見原本還在背身側躺的甚爾,已經哈氣連天地坐起身了,他正在用右臂牽制住白玉犬的狗頭,腳蹬黑玉犬的屁股。
甚爾拿左手摳了摳眼屎,睜開另一邊的單隻眼。
「偷襲還要做個提前預告?」
芽生吐吐舌頭,小跑過來從他的手裡解放玉犬,伸出小手使勁地揉了揉玉犬印有符文的頭頂,「反正我出不出聲都能被你發現,那還不如喊出來,這樣能顯得我的氣勢很強欸。」
敏銳的甚爾瞬間便聽出她的話中帶有些悶悶不樂,瞥了眼緊隨其後進屋的禪院雀,後者的表情也不大自然。
用後腦勺思考也能想到是誰導致的。
於是問道:「那老頭說什麼了?」
芽生盤腿坐到他的旁邊,還順道揮揮手示意院子裡的鶴彩、知葉和正雪繼續,然後雙手托住她削瘦的下巴,小聲地娓娓道來:「虻矢說讓我換個新住處,他說這裡又小又偏。」
但究竟是真的心血來潮地關心起芽生的起居環境,還是不願讓她和住在這附近的人來往下去呢。
心知肚明的兩人面面相覷。
甚爾默不作聲:「……」
芽生:「我們還因為上學和禮儀課的安排吵了一架。」
「……所以?」甚爾放慢了呼吸,維持斜側頭的姿勢做出了一個吞咽的動作,同時等待芽生宣判最終的結果。
芽生也配合地露出不堪重負的表情,壓下聲線,「我倆誰也沒說服誰,拖到最後還是靠新叔和竣勝叔出面做的和事佬。就是說呢,禮儀課在今後都跟我沒關係了,但暫時我肯定還是去不了學校的,除非有朝一日我能打過用出七成力的老頭子……嗯,就為了這個我還特意去書庫把有關十種影法術的手札要來了。」她說著便從影子裡淘出了一本封皮被包的嚴嚴實實的舊冊子,在甚爾的眼前晃了晃,然後乍然笑起來,提高嗓音繼續說,「但虻矢鬆口我可以在護衛的陪同下外出了,也說好要再給我選一兩個隨行護衛,到時候你來陪我好不好?」
甚爾在聽到她落腳所在的問題後愣了愣,綠眸微眯,「你看不出來那老頭就是不想讓你跟我扯上關係?」
芽生「嘁」了一聲,「我和其他人又不熟悉。」
「這是做護衛,不是交朋友。」
「我——才——不——要!」
拼命壓下不耐煩性子的甚爾蹙眉,「那你要怎樣?」搬都要搬走了。
「甚爾你繼續保護我唄,我繼續付給你工資。」芽生用肩頭撞撞他,順便讓玉犬們也往看似刀槍不入的甚爾懷裡猛鑽,然後說,「而且我又沒答應老爺子去住新房子的要求,都住習慣了幹嘛讓我搬走。」
「……」
甚爾在沉默片刻後,「你認真的?」
「嗯!」
芽生鄭重其事地點點頭,隨後再次垂下手腕伸進影子開始猛掏,直到將一把刀身很短卻分一為二的咒具找出來,她歡歡喜喜地把咒具的刀柄塞到甚爾的手裡。
並說道:「你看,連賄賂你的本金都到手了!」
甚爾:「……?」
「如果我沒認錯的話,這是特級咒具……天逆鉾?」
甚爾把玩著手中的極品咒具,輕飄飄地將其拋到半空中,在刀身上的寒光閃過時,又隨性地將刀柄握在掌心,發出玩味不明
的哼聲,另一隻手則摩挲起下巴,再感受到從刀身滲出的特異咒力後,他確信這就是天逆鉾。
是在接觸到咒術時,可以使其強制解除的特級咒具。
「他們就這樣把壓箱底的寶貝給你了?」
而且是在明知這人十有八九會轉交給他的前提下。
芽生雙掌捧臉,裝萌地睜大眼睛。
非常義正言辭地說:「都是為了能讓甚爾更好地保護我啊。」
她接著說:「這可是要賭上一輩子的約定,接下就不能反悔了!」
甚爾的呼吸一滯。
隨即他仿佛躲避什麼似的切切地低下頭,任由額前的大片劉海遮住眼帘。
在陰影下,他悶聲說道:
「好,我答應你。」
「嘻嘻。」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