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惜和不得不懷疑,他的態度是否和芳信有關。但很快孟惜和又強行改變了自己的念頭。不管有關無關,都與她無關。
她是為了靜王來的。
「你這情況,有一些麻煩。」芳緣道長收回手,摸著自己的短鬍鬚琢磨,「有一味藥材我這裡沒有了,我師弟那裡應該新采了藥,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炮製好。」
「信士若是不急,不妨在這裡等一等,我把藥給你配好。」
「我今日恰好沒什麼事,就在這等一等無妨,麻煩道長費心了。」
太清觀設有齋堂,常有香客在這裡用飯。孟惜和讓侍女去約好今日的飯食,自己獨自在觀內走動。
靜王在太清觀,名義上是清修,但他算不得真正的道士,因此和普通道士不同,獨自住在太清觀後山的宮殿裡。
那是十年前,陛下命人為他修建的行宮。和太清觀隔著一道圍牆,沒有許可是過不去的。
孟惜和不知不覺走到距離那座行宮最近的花園。
走過一個月洞門,孟惜和忽然停下腳步,驚訝地看著這片不大的花園。
花園裡竟然開滿了菊花。
大大小小的木架有靠著牆擺放的,也有拼在一起的,上面錯落擺放的全都是菊花盆栽。乍一看恐怕有數百盆不止。
已經過了菊花開放的時節了,但這裡的菊花仍然開得很好。
時下不論文人雅士還是閨中女子們都喜愛菊花,在家中種菊並不稀奇,但是,這裡種的菊花只有一種顏色。
深深淺淺的,全都是紫色的菊花。
孟惜和走進這片紫色的菊花園圃。她的目光掠過不同的花型,被一盆格外優雅飄逸的菊花吸引住。
這盆菊花和她從前培育的那盆「黃昏後」有些像,但花朵更大,垂絲的花瓣微卷,形成一種更為美麗的漸變色。
「真會逛,怎麼找到這來了。」
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孟惜和猝然收回觸摸花瓣的手,回頭看見了拿著剪子的芳信。
「你們觀中的菊花難道不能看嗎。若不讓看,就該把花園門關上。」
不明原因的,每次看到他,孟惜和就不想好好說話。
芳信走過來,撥了撥邊緣上的一盆,花開得像個圓潤的小球。
他隨手剪了一朵快要凋敗的菊花:「這些是我種的菊花。」
「……全種紫色?」
芳信咔嚓又剪了兩朵殘菊,才好像突然想起來似的:「噢,我記起來了,有兩盆還是當初用你那朵菊花培育出來的。」
「不可能,那只是一朵菊花,沒有花枝,怎麼可能扦插成活。」孟惜和下意識反駁。
芳信不置可否,瞧一眼她臉上的不信和懷疑,悠悠說道:「我本來還說,為了感謝你當初那朵花,可以送你一盆新的,既然你說不可能,那就不送了。」
「……」
他含笑的眼裡分明就是挑釁。孟惜和環顧一圈,忽然直奔一盆單獨擺放在石桌上的菊花,拿起花盆:「那我就要這盆了。」
其他菊花都擺放在一起,唯獨這盆單獨放著,看起來主人是精心照顧的。
芳信的目光閃了閃:「你可真會挑。」
「那就是當初你那朵花培育出的,一直都沒有名字。」
孟惜和不信有這麼巧,只當他又在騙人,他也不是第一次騙人了。
「我當初培育出的那棵紫色菊花,名叫『黃昏後』。」
她還記得自己親手栽種出一個新品種的快樂和興奮。
「為什麼叫黃昏後?」芳信問。
「我願意這麼起名。」孟惜和不想回答他。
芳信又笑了,思索片刻說:「我猜,是因為黃昏後,夕陽徹底落下,天幕的色澤就如同這花的紫色?」
「……」猜對了。
孟惜和抱著那盆菊花,路過他往外走。
芳信沒有叫她,只看著她離開。
走到月洞門邊時,孟惜和忽然回頭問:「所以你真正的名字,叫做芳信,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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