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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先生又老又瘦,托著他的手,沉吟片刻說:「你的智慧線長到月丘,說明你人很聰明,你的事業線雖然從手腕衝到了感情線,但斷斷續續不連貫,說明你在事業上波折會多。你的子女緣嘛……」

對方停頓了下,「小指沒過三關,怕是有點淺。」

你父親聽到這裡當然不高興,挑釁地問:「你咋證明你說得都對?」

老仙也滿臉不高興,「你有兩個女兒。對不對?」

你父親一聽,立馬站起來把小馬扎一腳踢開,「老子只有一個女兒。你還鐵口直斷,我看你就是瞎幾把亂噴。」

-

薄唇薄情。你父親倒是信這一點,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現在迴旋鏢飛回來,他又開始覺得自己心裡那個被你扎的洞更痛了。

你死死握著兜里的石刀,眼神落在父親的胸口。

他怎麼總不穿衣服?穿上衣服她就看不到這個血粼粼的藏在黑乎乎胸毛里的洞了。

還沒等你煩惱太久,眼前這個野人爸爸一把攥住你的手腕,毫不費力就把你的石刀從兜里拽出來……它終於露出了鋒利的「崢嶸」。

然而,還沒等它招搖嘚瑟幾秒,便跌落地上,碎成了兩半。

在幼兒園的每天中午,別人睡覺,你磨石,磨得滿頭大汗,磨得手指酸痛,但你不覺得累。

別人罵你神經病,你也不回嘴,你不過想擁有一把屬於自己的「刀」。這怎麼能算神經病呢?

現在這把「出身未捷身先死」的石刀碎了,你平靜的小臉開始扭曲,那張對著父親永遠閉成一條縫的嘴巴,終於掙脫縫線,越張越大……你父親發出一聲慘叫。

他的胸口被你咬出了一圈牙齒印。

圓圓的,像個洞。

-

你被餓了兩天。

飢腸轆轆的,依然不願意喊爸爸,不願意道歉,堅持認為自己有兩個爸爸,一個超人爸爸,一個野人爸爸。

父親在堂屋裡邊喝酒邊咆哮。

「你和老陀到底有沒有過那個?為什麼李重非要認他當爹?」

「很多人都看見你和老陀眉來眼去,我就說你為啥每個大集都不落下。原來是去會情人了。當然有幹勁。」

「李重是我的種兒,她憑啥不叫我爸爸?你帶著她去了一趟仡佬寨,把啞巴病治好了,結果又得了神經病。我明明穿著衣服,穿著衣服……她非要說我光著身子!」

「她還敢拿著刀對著我?是不是你教的?你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順眼了,鼓動小兔崽子把我殺了,你好去找那個老流氓煥發你的第二春?」

你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默默看著屋頂。

土窩子的屋頂用的是水泥預製板,就這麼光禿禿的搭起來,刷了層白石灰了事。時間長了,這些石灰變得坑窪不平,灰白相交,在光影的侵略中呈現出詭譎的畫面。

你看到兩個像蛇一樣往前爬行的怪物。

你看不清它們的臉,可能就是老陀講的人頭蛇身。

也有可能它們壓根就沒有臉,需要你爬上去把五官補齊了。

大概三歲多,你便發現它們的存在。起初它們只是在你頭頂爬行,後來,它們不知道吃了什麼,越變越粗,越爬越快,蛇尾纏繞交織,人面貼著人面,蠕動著,盤旋著,整個屋頂都成了它們的樂園。

在被關禁閉的第二天,你發現它們的蛇身竟然合二為一,變得更加巨碩粗壯,鱗片一層層從兩個人頭交接處覆蓋至蛇尾。

你也終於看清了它們的臉。

一個是你,另一個也是你。

-

第三天。母親端著一碗香噴噴的肉粥進來了。

你下意識地快速看了一眼屋頂,它們藏起來了。真乖。

母親沉著臉把你一把拽過來,夾在**,勺子狠狠往你嘴裡塞。

肉粥溫溫的,正適合下嘴。而且是豬肉粥,不是羊肉粥。

你沒法反抗,母親動作粗魯,可她的懷抱是真的溫暖。

你頭也不抬地把整碗粥吃完,這才發現她眼角剛癒合沒多久的傷口又裂開了,泛著黑紫,還沁著血。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兩人一個「打」出習慣,一個「被打」出習慣?

往常母親總會故意把頭髮散開遮住,此刻她赤裸裸暴露著它,絲毫不介意讓你看清楚。

「你有幾個爸爸?」

「兩個。」

母親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臉上,頓時五個手指頭印烙在上面。

你一下子懵了。

「你有幾個爸爸?」

「兩……」

母親又打了自己一巴掌,她的眸子如今已經不噴火了,反而凍出了冰。

「你到底有幾個爸爸?」

「一個。」

母親的唇角快速抖動了下,又問:「你爸爸叫什麼?」

「老陀!」

母親像沒有知覺的機器人,木然地又打了自己一巴掌。

「你爸爸到底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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