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並無異常。
她母親早逝,父親健在。其人半年前從上海搬去新安市,遇到丈夫嚴莊。然而嚴莊婚後不久罹患晚期肺癌,勉強治療幾個月後就死了。
兩人連一周年結婚紀念日都沒機會過。
除此之外,蘇鶴還了解到王安娜初中時輟學,靠打零工養活自己。不知道她何時以何種方式掙到了第一桶金,開了一家專門為醫院病人提供護工勞務服務的公司。
在上海乾得好好的,怎麼突然搬到新安,還結了個有點倉促的婚?
蘇鶴帶著疑惑找上王安娜的父親王德發。
王德發一見到蘇鶴就緊張地問是不是他女兒出了什麼事?
蘇鶴安撫道這一趟只是來了解些情況,問他女兒最近有無和他聯繫過?
王德發趕緊拿出手機,說女兒電話倒是沒打過,但每天都有給他發簡訊。
蘇鶴看了看,簡訊里全是叮囑他按時吃藥的話,大概率提前設置了定時發送。
老爺子眼淚長流,「可憐啊!我閨女剛結婚,老公就死了!我打電話給她,她也不接。她太傷心了,害怕一張嘴和我說話就會哭。所以不肯接我電話。」
蘇鶴沉吟片刻,待老爺子情緒緩和下來後,又問及王安娜為什麼要搬去新安市,把他一個孤寡老人「丟在」上海獨自生活?
王德發擦了擦眼淚,「我現在能動能走,會自己照顧自己,不需要她照顧!」
蘇鶴掃向這套房子,乾淨整潔不說,很多地方有不少適老性設計……
王德發注意到蘇鶴的眼神,起身介紹說這都是王安娜一手設計的,為了讓他住得方便,住得安全,住得舒適。
言談之中,他對她這個女兒滿意極了,但說著說著又急哭起來,追問蘇鶴女兒是不是犯了什麼錯,是不是要把她抓起來?
蘇鶴看著這真情實感的眼淚,只得趕緊安撫,把了解情況那一套說辭反覆講了幾遍。
王德發顯然很久沒怎麼和人說話,又兀自拿出一本相冊出來,一張張翻給蘇鶴看。
「你看,這是1984年我剛參加工作那會,在上海火電廠門口拍的照片。當時多年輕,多意氣風發啊。」
「這張,這張是我和我老伴結婚第一年去哈爾濱旅遊的照片。」
「這張最厲害了,90年跨江游黃浦,我拿了第一名。」
足足說了半個小時,王德發才意猶未盡地結束了話題。
這時,蘇鶴皺著眉問,「怎麼沒見到您女兒一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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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王德發家中出來後,蘇鶴立馬去了老爺子退休前所在的火電廠。
他有一種快要碰觸真相的興奮。
這種興奮來自方才王德發眼中的躲閃和手指的抖動,來自對一個和睦之家卻沒有一張全家福照片的疑惑,來自王安娜詭異且不尋常的行為邏輯。
的確。事實就是事實。事實不容篡改,也不可能被篡改。
只要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會留下蛛絲馬跡。
雖然火電廠早在十來年前已經停止發電,人員被遣散分流,蘇鶴還是找到當年和王德發相熟的老同事。
這位老同事如今在火電廠改建的工業遺產公園工作,提及王德發第一句就說他命苦。
夫妻兩人本是火電廠的雙職工,收入穩定,感情和睦,然而女兒性格叛逆,行為乖張,對父母動輒斥罵,一點也不服管教。十五六歲的時候就跟外面的小混混私奔跑了。一跑好多年沒回來。
「你是不知道,當年這事鬧得有多大。德發老婆被氣得腦出血住院,年紀輕輕半邊身子癱瘓,常年躺在家裡。德發本來是業務骨幹,因為這事在廠里抬不起頭,又忙著照顧老婆……評優提干再沒他的事。」
蘇鶴拿出王安娜的身份證照給對方看。
對方大吃一驚,「那丫頭竟然還有臉回來?」
「您再看看是不是這人?」
對方凝神看了半天,「時間太久了。我也說不準啊。」
片刻後,他突然想起什麼,道:「那丫頭右臉這裡長了個黑痣。還挺明顯的,難道後來切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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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找到王德發的親妹妹時,老太太正在樓下帶孫子。
明明住在同一個城市,卻因為當年火電廠家屬樓拆遷時哥哥拿走了所有拆遷款,妹妹一無所有,兩人關係斷絕,互不來往。
老太太顯然心結未解,滿臉冷笑道:「老天爺看著呢。憑著自己身上帶個把就哄著我爸媽把所有的拆遷款給他,結果生了個閨女不說,閨女還不學好,跟人跑了。」
「有錢又如何?能買好房子又如何?老婆閨女都沒了,一個人活著有什麼意思?」
蘇鶴拿出王安娜的照片。
「我那老哥哥是從哪裡半路認了個閨女啊?」
「這肯定不是我侄女。我侄女不長這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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