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從屁股那裡傳來，感覺就像大冬天在冷氣室被冷風吹過底下。

男鬼在推她出來。

丟臉到淺桐美乃莉想立刻去世。

手腳並用地從小窗戶出爬了出來，起身時差點岔氣。

剛好出現的最上啟示扶起她。

面無表情的他解釋出現原因：「你很久沒有回教室。」

「謝謝哦。」淺桐美乃莉猶豫地回頭，想看看男鬼在幹嘛。

可剛剛他存在過的地方什麼也沒有。

任性地出現，神秘地消失。

沒有絲毫規律可言。

再仰面抬眼，最上啟示已掛上柔和的笑意：「不用謝。」

她終於放下心來，嘆息道：「哎，被欺負和孤助無援的感覺真不好受。」

最上啟示問：「那淺桐美乃莉自以為現在能感同身受椎野他們了嗎？」

淺桐美乃莉搖頭道：「我還沒資格說感同身受啦，只是覺得那份道歉太過輕浮，太軟弱無力。」

好苦，受過傷害的人竟然原諒了欺凌者。

「其實我知道解決掉他們的辦法，就像你說的那樣，用錢或者借勢壓人。找老師，老師都是那個鬼樣子，只會夥同站在父母更有權有勢的一方；喊爸爸的保鏢打他們一頓也很方便。」而那些都不是她自身擁有的東西，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的條件。

「但這樣的話，令他們屈服的是權力和暴力。以相同的認知邏輯打敗他們，那些人只會覺得是自己倒霉挑錯了人而不是自己做錯了。以惡制惡，那只有成為最惡的存在才能在運行奇怪邏輯的世界保證安全。」

「我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但我也不知道怎麼解決悖論。」她說出心中一直以來的想法。

說完，心臟猛地砰砰跳動幾下，眼眶不自覺流下大顆的淚珠。

最上啟示用手掌撫過她的臉，抹掉她的眼淚。

「對世界單純地不好麼，讓那著只想著自身的傢伙們承受欺辱他人帶來的風險，徹底了解『怨』為何物。」

「真可憐啊。」他繼續說著，「別哭了，這裡的每個人都會迎來各自應得的懲罰。」

這是最上啟示的宣判。

淺桐美乃莉想：總之得先解決那個男鬼吧。

又危險又丟臉的——搞不懂他哎，有時候鬼還挺好的。

恢復平靜的淺桐美乃莉拍拍自己裙擺上的灰塵，整理了自己的外表後回到教室。

她沒有找木下凜等人對峙或者報仇，沒想明白之前就只是路過他們，視作無物。

「椎野，你知道那個除靈事務所在哪裡麼？」她問椎野凪。

……

靈類諮詢所。

簡直是人才就業服務中心一樣正經。

她默念招牌，感覺是正派經營但不多，十分可疑。

淺桐美乃莉敲了敲事務所的外門示意，「你好，我們提前有電話預約。」

室內裝修非常普通，方形空間大致分做了三部分，靠近窗戶的待客間、工作區域與不知道做什麼有個門帘隔開的區域。

前一位客人與他們擦肩而過，是一位媽媽帶著小孩。

陪伴淺桐美乃莉過來的最上啟示似乎想到了什麼，饒有興味地問她：「母親一定會愛自己的小孩嗎？」

她先是點頭，又急忙搖頭，不知道怎麼回答。

好為難，社會人為地賦予媽媽許多天然的定義。

淺桐美乃莉反問道：「最上，那父親一定會愛自己的小孩嗎？」

最上啟示凝視眼前一副慎重模樣的少女，認真回答反而有些可笑。

她說：「我在想，如果我以後有個小孩子，也不確定會不會愛，感覺有點陌生。想儘量成為一個負責任的媽媽，既然把小孩子帶到世界上來了，得好好對待……這樣說會不會也太過輕易了，不知道欸。」說到底自己也沒真的有一個小孩子，口頭說說表示決心比較輕鬆。

最上啟示不置可否。

進入靈類諮詢所，入眼是醒目的人像海報宣傳「21世紀的新星靈幻新隆」。

這樣的格式莫名地聽說過。

牆壁周邊還貼著促銷活動GG：限時促銷，若被3隻惡靈附上則除2免1，第三隻免費。放射性的裝飾框內是文字：只到月底。

她歪頭看海報，轉頭注視海報上同款的黃頭髮正直青年人，單純好奇地詢問：「不好意思，可以問一下為什麼要用』世紀』這麼大的詞語？總感覺21世紀才開了個頭呀。」

靈幻新隆為她提供了茶水。

淺桐美乃莉見先來一杯茶水，先推給了身邊的最上啟示。

靈幻新隆表情奇怪，隨後突然拍手。他察覺自己的疏忽大意，再倒了一杯遞給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