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突然聽到一陣由遠及近牛鈴鐺聲音,他眯著眼望去,認出了最前面那頭老牛,是對山東風大隊的。
來他們這嘎達幹嘛?
「老羊頭!」老王從車上跳下來,「我們大隊有個閨女的驢摔斷腿了,你瞅瞅能看不。」
嗯?
老羊頭不自覺地往天上看了一眼,天菩薩顯靈了?還是他家老祖宗終於學會溜須拍馬,在底下當上官了?他要不要半夜偷摸去後山那棵老槐樹底下燒點紙,和他們拉拉關係?
眼見著一個十七八長得有點像狐狸精的姑娘抱著一頭驢從車上跳下來,笑吟吟地往他手裡塞了一個小紙包:「麻煩您老了,藥費什麼照常就行。」
常年缺油水的鼻子對油腥味格外敏感,紙包剛一拿出來,老羊頭就聞出了肉味。
入手一掂,還是醃過的,應該有二兩。
他當時就在心中罵自己瞎目呼哧眼的,啥狐狸精,這閨女長得多俊哪,瞧這小笑臉,多敞亮,多招人稀罕。
他把小紙包往懷裡一揣,搓搓手:「麻煩啥不麻煩,你把這……」
他看見宋軟懷裡的驢,險些沒一句排骨精脫口而出,咳嗽著把這個詞兒咽下去,「你把這驢放地上,我去取藥箱。」
他家就在羊圈邊上,很快就回來了。
他一眼就看出這驢是野驢了,但也沒多問,蹲在驢腿前一摸:「腿斷了,得上個夾板,之後得一直養著別大動,不然怕是會長歪。餓得也久,現在緩過來一點,怕燒,得灌點湯藥,最好餵點土黴素粉子。」
「您這有土黴素嗎?」宋軟問。
「有是有,但其實只餵湯藥也行,我直接給你熬點,還不花錢。」老羊頭摸摸自己的鬍子,「土黴素貴嘞,加起來得兩毛。」
兩毛錢!
可以換四個雞蛋!可以買一尺白布!買一袋鹽還能剩兩分!
老王頭動了動嘴,剛想勸宋軟要不算了,給這畜生餵點草藥已經是它上輩子積德這輩子享福了,何必白瞎這個錢的時候,宋軟已經把錢遞過去了:「還是餵一點吧。」
九十九步都走了,何必留這最後一步?
哦,忘記小宋知青是個有錢的,房子說租就租,肉包子說給就給,去趟公社大包小包,買這頭半死不活的驢都花了大幾塊還不算公分,兩毛錢……他還是心疼。
老王頭覺得仿佛自己的心肝也被一起給出去了,眉毛都在抽抽,隨後乾脆眼不見為淨躲到一邊去了。
不是他的錢,張口太多未免招人嫌,但看著錢打水漂他實在揪心啊,還是別看了。
老羊頭倒是喜滋滋的將錢收下:這閨女有錢啊,出手大方還樂意給畜生看病,真希望她以後能多撿幾隻缺胳膊少腿的野東西。
他打算拉攏這個大主顧,包紮得很是認真,動作熟練地給驢子上捆上夾板,一邊用力把繩子系得結實牢靠,一邊在心中幻想:或這驢再摔幾次也行啊。
躺地上小驢子突然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咬住宋軟的衣角。
在老羊頭包紮的時候,宋軟的目光落在他身後的羊圈,在幾頭乳|房脹得鼓鼓的母羊身上停下了目光。
「你們這的羊奶,夠小羊吃的嗎?有多的可以換嗎?」她開口問道。
這驢子還得喝兩三個月的奶,她總不能頓頓給它餵奶粉吧,價格先不說,她要是不找個門路掩護,別人多少會有猜測,餵奶粉這事傳出去了可不得——別人飯都吃不飽,你拿天天頓頓拿奶粉餵驢,怎麼聽怎麼覺得未來的歸宿是要被掛路燈上。
老羊頭嗖得一下抬起頭——他祖宗是真的當上官了!他今天半夜指定得跑那老槐樹地下燒紙,還要把他小孫子也帶去,叫他們的祖宗們認認臉。
「換啊,怎麼不能換?小羊能喝多少奶?它就這麼點大,喝那麼多奶幹啥。」老羊頭毫不猶豫地說。
羊圈裡的小羊:我謝謝你。
他瞅了一眼很識趣離他們遠遠的老王頭,壓低了聲音,「這種沒處理過的羊奶便宜,但你這個驢也這麼大了,一天三四斤是要的。不過這個羊奶嘛,反正你當場就給驢吃了,他們也不能盯著看驢吃了多少,也不會翻母羊奶……母羊肚子看擠了多少不是?他們也看不懂。」<="<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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