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葵抬頭對上趙靈均嚴肅的神情,趙靈均輕輕揮手,示意落葵鬆手。
陳鶴安的膝蓋重重地跌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趙靈均上前,伸手將其扶起,動作雖穩,眼中卻帶著審視的意味。
落葵則走至桌邊,沏了杯茶,遞給趙靈均。
「官兵為何要捉我?你又如何知曉我父親的?」趙靈均細細打量著陳鶴安,見他手無寸鐵,神色慌張——
若他所言是真,官府也斷不會派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生來拖住自己。
可即便如此,陳鶴安執意孤身前來,剛才口中提的什麼「交易」也實在可疑……
陳鶴安終於有了喘息的餘地,接過趙靈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用袖口擦了擦溢出的水漬,隨後壓低聲音,示意眾人湊近。
趙靈均與落葵相視一眼,上前了幾步,只有息嬈站在原地,目光痴痴地盯著地面出神,眉眼盡散。
「今早我去集市上替酒樓採購貨品,看見縣衙門口正在張貼通緝令,告示牌前聚了許多人,於是我自覺無趣,便上前湊了個熱鬧,好不容易擠到最前面,定睛一看,通緝令上竟是姑娘的畫像!」
陳鶴安靠近趙靈均一側的手臂抬起又立馬放下,璨璨囁嚅道,
「我這前幾日,不是剛見過姑娘嘛……」
「這自不用你解釋。」趙靈均追問道,「那通緝令上寫了什麼?」
陳鶴安皺眉回憶:
「我記得通緝令上寫著——
聖欽命
倉陵郡太守趙之垣,論罪有三。
其一,有科場案結黨營私之嫌。
其二,失
職瀆職。有遺失御賜祭祀青燈之罪,罪不可赦。
其三,縱容其女趙靈均遊說宗門派別,意圖割裂朝廷,擾亂江山社稷,實為大逆不道。
現將趙氏革職,依律嚴懲,昭告天下。
特此通緝其女趙靈均,凡有知其下落者,速報官府,一經查實,賞賜黃金百兩,若有藏匿、包庇者,一經查出,同罪論處。」
一氣呵成說完,陳鶴安長舒了口氣,正欲去拿桌上的茶壺,卻被趙靈均一把攔下。
他倉皇抬頭,只見趙靈均眉間一蹙,一把奪過其手上的茶杯,猛地往桌角一磕——
「砰——」
青瓷堅硬,只有杯沿被磕下了一角。
趙靈均微眯雙眼,未等陳鶴安反應過來,便用那尖銳的裂口抵住了他的下顎,隨後身子微微前傾,壓低聲道:
「記得如此清楚……還說不是有備而來」
她手腕微轉,指尖隨著杯沿的裂口緩緩划過陳鶴安的脖頸,留下一道細長的白痕。
陳鶴安呼吸一滯,唇線繃直,生怕自己一動,脖側的薄皮便被割破。
見陳鶴安不語,趙靈均的力道漸深了幾分。
慢慢地,微細的紅絲從細痕間滲出、伸展、沁開。
刺痛感傳來,陳鶴安別無他法,只得閉眼,喉間微動,聲音顫抖著解釋道:
「我……我沒說謊,先前是裝的,其……其實……在下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聽著陳鶴安話中做作的謙卑,趙靈均扯唇一笑,將茶杯重重地按在桌上,正要開口——
此時
門外傳來一陣喧鬧,隨後客棧內的喧囂瞬間沉寂,刀鞘的磕碰聲依稀可聞。
客棧樓下
十餘個官兵列隊而入,一個個佩刀凜然,刀鞘上鑲嵌的銅釘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宛若一頭猛獸扎入了這片祥和的天地。
為首的官兵面容冷峻,身形彪悍,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客棧內的眾人,厲聲喝道:
「適才接到舉報,有人親眼見朝廷要犯入了你們客棧。」他指著小廝,「你!過來,可曾見過這畫上的人?」
與官兵手上的粗繭相比,薄薄的畫像紙被粗俗地點動,發出嘩啦聲響。
小廝唯唯諾諾地哈腰上前,聲音細若蚊吟。
趙靈均在房內聽得不大清楚,心中卻已有了些許猜測——
八成是來找她的。
果不其然,廊間很快傳來急促不迭的腳步聲,客棧樓梯木板的咬合處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響。
趙靈均直起身,抓住陳鶴安的衣領,低聲吩咐落葵:
「先避一避,帶上息嬈,從窗外離開。」
形勢刻不容緩,四人迅速行動,翻身躲到客棧的房頂處。
幸虧客棧層樓不高,自己還能勉強帶上一個陳鶴安,只不過光天化日之下,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躲在這裡也十分容易叫人發現。
趙靈均壓低腦袋四處張望,卻只見一片又一片的青灰瓦片,心中焦急——
成淵究竟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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