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臟忽然一空,冷風灌了進來,她聲音發澀:「我……」
「別怪我不浪漫,阿瀾,」林榮平深深地看著她,「我只是想給你送一束花。」
凌瀾紅著眼眶點了點頭:「我知道。」
「去吧,一路平安,」林榮平抬手朝船舶的方向引了引,見凌瀾還站在原地不動,他笑起來,溫和而堅定地道,「我愛你。」
「我也愛你。」凌瀾聲音哽咽得厲害,她甚至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把話說完,只知道自己轉過身的一剎那,眼淚就奪眶而出。
林榮平目送著她登船,目送著船舶離港,然後消失在他目光所能及的最遠海平線,才動了動已經站得發僵的身體,卻面色一白,轉身扶住車門,彎腰咳出一大口血,隨後緩緩跪倒在地。
對不起,阿瀾。
我病情惡化,可能時日無多。醫生叮囑我不能再執行任務,但我是個軍人。
我悄悄地在那些永生花里,放了一朵鮮花。
它沒有玫瑰花那麼鮮艷漂亮,是泊秋從戰場上帶回來給我的,不知名的小野花,所以你可能一時半會沒有看到它。
它是活在殘酷現實里的小野花,不像故事裡的玫瑰花,能夠等到軍官歸來也不枯萎,它的花瓣會一片一片凋零。
到那時候,你就自由了。
—
陳泊秋睡了很安穩的一覺,肺里不疼,身上也不冷。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聽到有人在叫他。
那個人叫他「泊秋」。
很少有人這樣叫他,用溫柔而珍惜的語氣,所以那個聲音雖然聽起來格外遙遠飄渺,卻又讓他捕捉到了那一絲異樣的熟悉。
他帶著一點薄弱的期冀睜開了眼睛,模糊的視線里到處瀰漫著白光,而那個人穿著第一代的變種軍裝,挺拔修長的身形格外清晰。
他的臉一開始也是模糊的,後來他轉過來對他笑,眼睛很亮,唇角的笑容也很燦爛,最後整個五官都清晰明朗起來。
陳泊秋艱難地撐起身體,他不敢眨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嘴唇開開合合好幾次,最終喊他「哥」的時候,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林止聿摘下軍帽在指尖晃悠著走過來,在他面前蹲下,帽子往他腦袋上一扣:「長大了翅膀硬了,看到哥哥也不叫了,嗯?」
「……哥。」陳泊秋輕聲喚他,小心翼翼的,連這麼一個簡單的字眼,都發不出完整的音節。
「誒,」林止聿笑著應陳泊秋,卻又很久都沒說話,就一直看著他,看到眼睛又酸又脹,才抬手大力揉了幾下他的腦袋,「我們泊秋過得好嗎?」
「好……」陳泊秋吃力地點頭,視線忽然變得模糊,他有些慌亂,手指發抖地往前探了探,攥住了林止聿的衣袖。
「別怕,哥在這呢,不跑,」林止聿抬手蓋住他冰冷堅硬的手指,輕輕攏了攏,又問,「小狗乖嗎?對你好不好?」
林止聿的掌心溫暖寬厚,陳泊秋卻依然像在暴雨中浮沉的漂萍,渾身都在發抖,將林止聿攥得越來越緊。林止聿問的話好像進了他腦子裡,又好像沒進,只會下意識一般地點頭。
林止聿嘆了口氣,輕聲問:「欺負你了,是不是?」
這回陳泊秋搖頭,卻又嘶啞艱澀地喊了他一聲哥,整個人顫抖得比之前更厲害,發出來的聲音還沒有他的喘息聲大。
「哎,你看看你,能跟哥好好說兩句嗎?怎麼越大越不會說話了,這樣人家哪知道你過得好不好啊?」林止聿話是調侃,聲音卻有些哽咽。
陳泊秋不知所謂地搖著頭,像是迫切地想跟他說什麼,肺里卻又開始疼,他連呼吸都變得奢侈,艱難地喘得滿頭大汗嘴唇蒼白,才從喉嚨里擠出一些破碎的字句來:「哥、對不起……」
林止聿仍舊笑意溫柔地看著他,臉色卻也開始變得黯淡蒼白:「說什麼傻話呢倒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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