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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箱是用多重複合材料熔制而成,非常堅固,雖然外層有些許裂痕,但裡面的東西都還完好無缺地保存著,裝在培養皿和培養膠囊里的花草狀態都還不錯,獨立隔層里還有好幾袋血漿,除此之外就都是行動隊配備的藥品和醫療用具。

他把這些東西重新收拾碼放整齊,隨即拆下腳腕上被傷口的血浸透了的紗布,準備重新包紮。

還沒合上的藥箱裡,放在最上層的就是一卷嶄新乾淨的紗布,他卻沒有要拿的意思,只是將拆下來的紗布擰了又擰,蓄在裡面的污血迅速滴落在地,逐漸排空,他又將紗布的褶皺攤開,重新纏在了傷口上。

他有些累,一直在斷斷續續地喘咳,雖然壓抑著沒怎麼發出聲音,但還是極大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沒聽到有腳步聲在靠近,等他意識到自己可能被別人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刺眼的白光朝他的眼睛直射過來,他捂住眼睛,聽到有人厲聲喝道:「誰在那裡?」

強光刺激讓他的左眼陷入了短暫失明,他想立即離開,但是因為什麼都看不見,他起身跑了沒兩步就被地上的石塊土堆絆倒,雙腿又被盤根錯節的枯枝纏住,無法掙脫。

「我再問一遍,誰在那裡?」那個人似乎又接近了一些,聲線和語氣都逐漸清晰可辨,「再不說話,我就開槍了?」

雖然已經把他的聲音聽得很清楚,但陳泊秋仍舊無法分辨這一切是真實的還是他的幻覺,從三歲時被父親戴上脖環禁錮情感開始,他就變成一個不會哭也不會笑的怪物,但此時此刻聽到這個聲音,他只覺得胸腔漲起撕心裂肺的疼,疼得他眼角泛起了濕熱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液體要從那裡湧出來。

但事實上,他的眼睛始終像一潭早已乾涸枯竭的湖水,就如同他乾澀嘶啞的聲音一般,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試著在呼吸的間隙想叫出那個人的名字,卻除了止不住的嗆咳,無法發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他好像說,要開槍了。

陳泊秋不再試圖掙脫纏在他身上的枯枝,而是閉上眼睛蜷起身體,牢牢地護住了懷裡的藥箱。

第30章 難言

陸宗停取下作戰服武裝帶上的槍,上好了膛,緩步行進的時候,逐漸聽清了前方傳來的急促而凌亂的呼吸聲——說是呼吸聲其實不準確,那個人在有意地壓低聲音,但呼吸聲可以克制,胸腔里那種拉風箱一樣破碎揪扯著的嘶鳴聲卻是無法掩飾的,那樣的聲音聽起來就像肺上破了很多個鮮血淋漓的洞,他吸進去的所有空氣都像從崎嶇山谷中穿過的凜冽寒風一樣變成呼嘯著不停撕咬的怪獸,甚至可以聽到血肉撕扯的聲音

陸宗停腳步一頓,隨即收起槍,拿起手裡的探照燈切換成了普通照明的模式,循聲照了過去。

那人蜷縮在天災和戰火侵襲過後的狼藉土地上,穿著陳舊單薄的白艦作戰服,懷裡抱著一個白色的藥箱,臉上戴著黑色的護目鏡和口罩,樣子看起來跟任何一個戰場上負傷白艦軍沒什麼區別,但是陸宗停一瞬間就認出來了他是誰,只不過他認出來了卻沒有真實的感覺,以至於他在原地僵了幾秒,然後又在極其不平穩的地面上踉蹌幾步跑到他身邊蹲下,急促地喘息了一陣,都沒能叫出他的名字或是編號。

「……你怎麼在這裡?」陸宗停伸手想碰他,又收了回來,微微別過臉,聲音極其嘶啞,「別躲了,是我。」

陳泊秋僵硬的身體輕輕動了兩下,隨即抬起頭,怔忡著像是在尋找什麼。

為了避免吸引蟲群,陸宗停收起探照燈,沉默了許久,他不知道怎麼描述自己心裡的感覺,他找了很多天沒找到的人忽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就像是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落了回去,卻又跳得狂亂無比,讓他呼吸急促,脊背冒汗,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讓這種情緒平靜下來。

「你……怎麼過來的,來做什麼。」他想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些,然而聽起來就生硬不堪。

陳泊秋再次聽到他的聲音,就大致朝著他的方向轉過身體,雖然還是不太準確。

「……上校。」他聲音很輕,夾雜著那種破碎卡頓的呼吸聲,還有些許不易察覺的顫抖。

「嗯。」

「上校。」陳泊秋又輕聲喚他。

陸宗停深深呼吸著,乾澀地應道:「嗯。」

雖然探照燈已經關了,但是他剛剛看了陳泊秋的小腹好一會兒,依舊是纖細得跟早春嬌嫩的楊柳一樣,在腰帶的束縛下更加明顯,他應該沒騙他,是真的沒有懷孕。

陳泊秋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低下頭摸到藥箱的蓋子打開,在裡面摸索了一陣,摸到了那幾個區別於培養皿和培養膠囊的小瓶罐,他把它們拿出來,捧在手裡,遞到陸宗停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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