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聲音,陳泊秋灰白失血的指尖原本已經抓住了那包血漿,卻像有什麼東西猝然斷裂一般,他整個人抽搐了一下,血漿也從他手中脫落。
秦容眼尖地看到從他手中掉出來的還有一隻爆破儀。
他清了清嗓子:「上校,沈隊那邊還需要血漿嗎?」
「嗯。」
「我們找到了B134,他身上有四五包血漿,但他不願意交給我們,還想帶著它逃跑,您看怎麼處理?」
「……」陸宗停沉吟片刻,「他說為什麼了嗎?」
「沒有。」
「我跟他說。」
秦容將多維儀在陳泊秋身邊放下,陸宗停喊了好幾聲B134,他才慢慢地有了些反應,伸出手去輕輕地碰了碰多維儀。
就像之前在雪地里找到陸宗停時輕觸他額頭的傷口一般,他張開糊滿了血跡的蒼白唇瓣,兩個字劈開被藥水燒傷的喉嚨,含糊地吐露出來。
「上、校……」
「為什麼不交出血漿?」陸宗停機械地問。
「血漿……血、漿……」陳泊秋含糊其辭,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秦容的腳挪到他背部心窩處,腳尖用力地碾下去。
烏黑的血爭先恐後從陳泊秋唇角汨汨湧出,他說不出話,想擦卻動彈不得。
「給你三十秒說清楚。」陸宗停按捺著脾氣,一字一頓地道。
秦容看著陳泊秋在他腳下痛得顫抖如篩糠,像只螞蟻一樣輕易就能被他碾死,滿意地鬆了些力道。
要是能真的把他殺了就好了,這個罄竹難書的惡人害死他兄長,害得他差點失去軍職被遣散回海角,要不是人員稀缺,他都很難混進這次的援軍隊伍里。
三十秒已經過去了一大半,陳泊秋卻只說出來三個字:「是、我的……我、用。」
「你哪來的?搶來的?」陸宗停明顯一下就被這三個字激怒了。
陳泊秋沒有聽清楚陸宗停的話,只是在竭力在有限的時間裡表達自己的意思:「我的……不能、給別人……有、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你搶來的就是你的,不能給別人用了?你還能再自私一點不能?」陸宗停勃然大怒,「我告訴你,沈隊長現在重傷失血過多正在搶救,如果因為你的原因導致血漿資源不足,他有什麼三長兩短,你的血抽乾了也賠不起!」
「我的血、不、不行……上校……」
陳泊秋聽到沈隊長,情緒似乎急迫起來,但他始終無法說清楚,陸宗停不知道,在他每一次吐字斷斷續續的間隙,口中都在大口大口地嘔血,他的身體不停地抽搐痙攣著,每一個字都越來越模糊。
他蜷縮在雪地里,枯槁得像一根四分五裂的樹枝。
秦容獰笑著,語氣卻跟任何普通的匯報情況的士兵沒有區別:「上校,我看他身上還有個爆破儀……」
「爆破儀扔了,不用管他,血漿直接拿走,不行就使用武力,」陸宗停稍稍停頓,確認了一下對方的位置,「五分鐘後我要看到你帶著血漿回來。」
「好的長官。」秦容殷勤答應,然後堅硬的軍靴狠狠地踢在了陳泊秋的太陽穴處,地上的人就不再動彈了。
—
沈棟的清創手術已經進行到尾聲,一切情況都還在可控範圍內,溫艽艽渾身冷汗,雙腿也有些發軟,但依舊打著十二分的精神嚴格把控著每一個細節。
「艦長,新的血漿。」
溫艽艽頭也沒回:「預備的還是現抽的?」
「預備的,從戰場收繳回來的,血型還沒確認。」
「直接給我。」溫艽艽接過助手遞來的一包血漿,看到上面赫然寫著「陳泊秋」三個字,微微蹙眉。
一般來說血漿袋上只會標註血型和日期,最多再加一個抽血醫師的名字,有時候血液中心忙碌起來,乾脆連名字都不簽。她平時雖然不在十字燈塔工作,但她百分之百確定陳泊秋不是血液中心的人。
溫艽艽心中疑慮叢生,她立刻抽取了血袋中5ml的血漿做檢測,看著電屏上逐步輸出的結果,她臉色越來越難看。
助手在忙碌中看了一眼,嚇得渾身冒冷汗:「這是剛剛送來的預備血漿嗎?怎麼、怎麼會這樣?」
這血漿幾乎沒有一項指標是正常的,處處都呈現重度肺病病人的特徵,怎麼會送這樣的東西過來?萬一沒有嚴格把關輸送給了沈隊長,後果不堪設想。
「換一袋,上面寫了陳泊秋的都別給我,全部銷毀。」溫艽艽一言不發地撤掉電屏,她現在沒有時間糾結這個,她必須集中全部注意力,直到沈棟完全脫離危險。
「是。」
—
陸宗停在臨時搭建的搶救室外有條不紊地指導各項工作進行,有個鼻青臉腫的年輕小黑艦哭喪著臉過來報信:「上校,有個奇怪的人他、他非要闖進來說要見你,還把我們好幾個兄弟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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