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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雲峰的撕心裂肺似乎沒有激起陳中嶽的任何情緒,他只是用一種平靜得近乎詭異的態度,一言不發地聽他吼完,隨後「噢」了一聲,道:「你是這樣定義死亡的。」

谷雲峰粗喘著道:「你什麼意思?」

「這世間所有定義,不都是人類自作主張賦予的嗎?」陳中嶽輕輕地反問,「人類說,死亡是如何如何,那麼死亡便真就是那樣了?」

谷雲峰毫無血色的臉上浮現出絕望和不可理喻。

「雲峰,你還不明白嗎?人類是這個世界上最自以為是又膽小如鼠的東西,十方海角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縮影,」陳中嶽寧靜溫和的態度像是在給夜半三更仍不肯閉眼的孩童講述著睡前故事,「十方海角的人覺得我死了,十字燈塔的人看著我的屍體進焚化爐,我就真的死了?」

谷雲峰按著脹痛欲裂的太陽穴,已覺筋疲力盡,什麼話也不想再說。

早在變種計劃第一次推行前,陳中嶽便已經給自己完成淬火閃蝶的變種。這並不算是什麼強大的物種,毒性、攻擊性、生命力都榜上無名,變種軍在野外清剿異種時,也不會在淬火閃蝶身上浪費精力。

淬火閃蝶唯一吸引陳中嶽的特質,便是它們不畏懼任何形態的火焰,哪怕是傳說中「焰過無痕」的硫酸火,也只能捲走它們羽翼上一層薄薄的鱗粉,所以陳中嶽進了焚化爐,也不過是化為淬火閃蝶輕鬆來去。

他的「死」和葉謠的「死」,根本不可能相提並論,卻不影響一個偏執的瘋子將其混為一談,只為了論證他「人類自以為是」的觀點。

谷雲峰不在乎人類如何,也沒有興趣研究,他只希望那個活在世上時總是被深愛的丈夫忽視冷落卻始終溫柔堅韌的葉謠,在死後能得到丈夫的一點尊重。

「我不懂你的哲學,」谷雲峰深深吸了口氣,緩慢而尖銳地問,「我只問你,你一直留著陳泊秋的命,是不是因為他有著葉謠的血脈,是你心中最理想的培養皿?」

陳中嶽沒有回答,只是斷斷續續地發出一些意味不明的輕笑。

「陳泊秋是小謠留在這世上唯一的孩子,模樣和小謠如出一轍,性格甚至也有許多相似。小謠因他而死,你其實應該比我更想殺了他,但你不願,」谷雲峰嘶啞地道,「因為如果你想再複製一個葉謠,他的確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培養皿。」

陳中嶽的笑聲逐漸清晰,他為谷雲峰鼓掌,並回答:「是。」

「如果……」谷雲峰緩緩咽下喉間的腥澀,「陳泊秋是個女孩,就會被你想方設法複製成『葉謠』?」

「是,」陳中嶽毫不猶豫地答,「很可惜他是個廢物,但好在目前看來不是百無一用,你說呢?」

谷雲峰無話可說。

第69章 傷痕

登船時間十分緊迫,擔心生變,陸宗停和陳泊秋在沈棟的安排下從專用路線直達港口。江子車早已先他們一步登船,到陳泊秋的艙室里安置醫療機器以及準備藥品。

沈棟一邊趕路一邊見縫插針地向陸宗停匯報工作:「登記了甘小宇妻子死亡信息的報告,我交給他了。」

陸宗停「嗯」了一聲:「他怎麼樣?」

「不算太好吧,」沈棟斟酌著道,「他說他會報答你,任何事情都可以。」

陸宗停搖搖頭:「讓他照顧好自己就行。」

執行這次任務的是十方海角的中型艦艇恆星艦,常用於領航或者護航,行動利落航速迅捷,所以船體並不算很高大,但對於陳泊秋而言登船顯然是困難的。

「沒有自動雲梯嗎?」陸宗停在降下的雲梯前停下,蹙眉問沈棟。

沈棟無奈搖頭:「恆星艦沒有配備自動雲梯,另外安排實在來不及了,上校。」

陳泊秋靜靜站在他們身後。他戴著新配的多維儀,也換上了乾淨的白艦軍常服,因為懷孕沒有扎腰帶,但也不顯邋遢。只是海風獵獵,他病骨支離,身體總是不受控制地輕顫。

周身一陣又一陣的刺痛,尤其是雙膝和後腰的疼痛讓陳泊秋始終沒有之前的虐待中抽離出來,所以當陸宗停靠近他朝他伸手,他第一反應便是低頭蜷肩,護著肚子踉蹌著後退。

「……是我,泊秋,」陸宗停的手在半空中只僵了半秒,便固執地去牽他的胳膊,「我抱你上去。」

因為著急沒注意力道,大約是掐到了他手上淤青紫腫的地方。陳泊秋一陣顫慄,微張著嘴卻沒有發出聲音,也不掙扎,只是是不停吸氣忍痛,連呼吸聲都是顫抖的。

沈棟連忙提醒:「上校,輕點。」

陸宗停這才回過神來,鬆了力道,卻更急得臉青唇白:「弄痛你了,對不起。」

「不痛……」陳泊秋搖頭,「上校,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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