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泊秋被人拖了起來,無力掙扎,只能勉強攥住一個人的褲腿,不斷搖著頭,喉嚨里發出怪物一般古怪的悶哼聲,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眼看著那人又要踹他,有人出來阻攔道:「是不是這個草藥不能直接用,還得添加別的藥劑,或者是使用方法比較特殊?」
陳泊秋用力地點頭。
「他沒辦法說話,把這裡的藥拿出來給他看吧。」
白艦們在藥庫里迅速翻找,將每種藥都拿出一瓶,整齊地擺在陳泊秋面前。
「你能看得見嗎?」陳泊秋滿臉都是血污和塵土,有人忍不住問。
陳泊秋沒有回應,只是跪在地上擺弄著那些藥,有人取了毛巾來想給他擦臉,他渾身一顫,便護著頭往旁邊躲閃。
「算了,他差不多瘋了,隨他折騰。」
陳泊秋看沒有人要繼續打他,就又匆匆埋頭在那堆藥里。連接著陸宗停身體的儀器不斷地報警,陳泊秋的手跟著抖得越來越厲害。
最終他將其中幾瓶藥拿了出來,看了看自己皮開肉綻,幾乎露出骨頭的手,又討來紙筆,在上面寫下了配比和用法。
白艦們將東西取走,幾個黑艦便又上來挾持著他,不讓他隨意動彈。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到陸宗停的模樣。
「老實點,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陸上校要是有什麼好歹,你都不配給他陪葬。」
陳泊秋對他們的話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怔怔地看著陸宗停的方向,身體僵硬,卻又不斷地顫慄,伴隨著偶爾的抽搐。
他似乎在不斷地冒冷汗,流下來的卻都是一些帶血的泥漿。
漸漸地,有儀器停止了報警,開始變成正常的工作音,一台,兩台,三台。
「心跳恢復正常!」
「自主呼吸能力恢復正常!」
「瞳孔對光反射恢復正常!」
「活過來了,活過來了!陸上校活過來了!」
軍帳內歡呼聲一片,把藥帶來的人卻被拖出帳外,再次扔在雪地里,無人在意。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雪了,那人在雪地里爬行得更加艱難。他找到一個離軍帳不遠的隱秘角落,捧起地上的雪,稍稍捂熱了就含進嘴裡。
他的感官都變得很遲鈍了,手腕上的刀傷幾可見骨,他不太知道疼。雖然因為天寒地凍,傷口沒有感染,卻已經開始呈現發白僵死的趨勢,手腕已經很難使上力,以至於他努力了許多次才能完成把雪送進口中的動作。
可當他試著把含化了的雪水吞咽入腹時,卻怎麼都咽不下去,反倒是堵在胸腔和喉嚨口的血水逆流而上,他來不及捂著,只能胡亂地擦拭。
他不知道腹中過大的胎兒,已經把他的五臟六腑都擠得變形,他沒辦法再正常進食了。
第82章 新生
後來的許多天,陳泊秋都在這裡,看著來來往往的人表情輕鬆,聽著他們語氣愉悅,言語間交談的內容都是陸上校越來越好了,今天還睜了眼睛,只是沒辦法認人,沒辦法回應,很快就又昏睡過去,但是個很好的現象,跟林上將也取得聯繫了,一切都會好的。
他捂著異常圓隆的肚子,怔怔地聽著,隨後爬行著離開了基地,化成灰狼,拖著兩條斷掉的後腿艱難地在雪地里尋找食物。
他想自己應該不久就要分娩了,總要吃些東西才能把寶寶生下來,交給上校。他還有最後一件薄外套,可以做寶寶的襁褓。
上校是愛憎分明的人,他從來沒有因為他而遷怒什麼,一直都很珍視他肚子裡的小生命,現在應該也還是一樣的,不能再因為他的原因讓孩子出什麼問題。
他再回到基地,那裡已經一片空蕩,他們撤走了,不知是因為暴風雪侵襲轉移了陣地,還是已經被援軍帶走,安全地撤離了。
他獨自一人在雪地里,小腹沉墜著,這才覺得肚子痛了起來,身下厚重的積雪卻已經被半透明的血水浸濕。
陣痛或許早就已經開始,只是他對疼痛已經不敏銳,沒能及時察覺。
小蘿蔔好像已經等不及了。
他不覺得冷,但寶寶生下來卻不能受寒,他是知道的,他有些慌張地尋找著他熟悉的洞穴,卻發現幾乎都被大雪掩埋了,他一邊刨著雪,一邊在無意識地隨著發硬的肚腹用力,但他能使出來的力道已經微乎其微,肚子又重得推不動,只能擠出來一股又一股血水,所以直到他把山洞刨通了,也還是什麼都沒有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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