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橙終於在這時開口,聲音仿佛喉嚨被銳物劃傷過一般,嘶啞微弱又充滿未乾的血腥氣:「我想開窗透透氣。」
陸宗停走過去打開了窗,外面一片灰霾,無法分辨出白天黑夜,風裡裹著隕石風暴後的煙塵與火藥味,十分嗆人。
這聞起來的確不舒服,對於許久沒合過眼又高強度工作的陸宗停來說,打開這扇窗加劇了他頭疼想吐的感覺,甚至開始耳鳴。但洛橙不是沒經歷過天災,她生活的岩桑環境只會比十方更差,不至於受不了這樣的味道。
「陸上校,」洛橙淡淡開口,「你沒有聞到嗎?奇怪的味道。」
「天災過後哪裡的空氣都不好聞。」陸宗停啞聲說著。
洛橙像是在回應他,又像是自顧自地道:「你應該想辦法解決。這種味道擴散下去,沒人受得了。」
陸宗停沉默地看著洛橙,在如雷的心跳聲中不斷思考著她這幾句話的真正含義。外面卻突然起了大風,那股刺鼻燒心的味道他頭疼得受不了,伸手想要關上,卻摸了個空。
他沒關上窗,視野卻開始變得昏暗漆黑,世界也跟著天旋地轉,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意識似乎在慢慢抽離。
「上校!」沈棟快步上前想扶住倒下來的陸宗停,他卻湮入一片綠色霧芒里,等霧芒散去後,出現在他和洛橙眼前的已經是一隻灰白花色毛髮蓬鬆的北地獵犬。
沈棟看著北地獵犬那雙橄欖綠色的,渾濁而茫然的眼睛,愣在了原地。
發生在陸宗停身上的這一系列變故對洛橙來說沒造成什麼衝擊,她只是淡淡地垂眸看著地上毛茸茸的大狗,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和立起來的大尖耳朵。
「這樣可愛多了,你們上校。」洛橙說。
沈棟「啊」了一聲,遲鈍地反應過來洛橙是在和他說話:「嗯……是的,變種人身體機能達到極限時,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他在大狗面前蹲下來,發現陸上校看起來還是十分恍惚,被洛橙一直摸腦袋也不躲,只是慢吞吞地舔著自己乾燥的黑鼻頭,明顯狀態沒緩過來。
沈棟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上校,我帶你去休息一下吧。」
陸宗停似乎終於回過神來,但獵犬形態不能說話,他明顯也不願意像普通犬只一樣在沈棟面前嗷嗷或者嚶嚶叫,嘴筒子欲張又合,最終只能勉強朝沈棟的方向邁出一步,以此來表達自己並不反對他的意思。
沈棟有些想笑,抿了抿嘴低頭忍住了。
—
邢越發現自己不太知道該怎樣配合如今的陳泊秋工作了。照理來說,他是他的助手,應該全力服從他的安排,配合他的工作,但陳泊秋給出的指令少得可憐。在他做完自己的首輪匯報之後,陳泊秋只告訴他自己需要什麼物資,隨後就待在組建好的實驗台前忙碌著研究。
大部分時間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在做,因為他幾乎無法與別人交流溝通,哪怕是邢越。因為他精神繃得太緊,邢越只是想給他一杯水,對他而言可能都是驚嚇。
陳泊秋往後蜷縮著,嘴唇都已經乾裂得開始滲血,看著遞到手邊的水卻還是茫然失措的模樣,也仿佛不認識邢越。
「博士,是我呀,邢越,」邢越輕聲細語地道,「我不是壞人。」
陳泊秋昏茫的眼睛勉強在他臉上聚焦,嘶啞地道:「小越。」
邢越往他跟前湊了湊:「是我。」
陳泊秋點了點頭,表情卻變得有些茫然:「小越,怎麼……不休息?」
「我剛休息完,博士你都忙了好久了,喝點水好不好?」邢越把溫水遞給他。
陳泊秋垂眸看著那杯水,慢慢地抬起手,灰白泛青的手指輕輕撫了撫杯壁,眸光微微發顫:「熱的……水。」
「是的,太燙了嗎?我幫你弄涼一點。」
陳泊秋卻搖了搖頭,說:「小越,你喝。」
「我自己還有呢。」邢越說。
陳泊秋卻仿佛聽不懂他這句話,自顧自地道:「這裡,很少熱水。」
邢越有些茫然:「不是的博士,還有很多啊,燒開就有了。」
「我去河邊、就有,」陳泊秋喃喃著道,「你喝。」
「什麼河邊?」邢越並不知道陳泊秋又出現時空錯亂的症狀,以為是在哪塊資源稀缺沒人給水喝的大陸上執行任務,「博士,十方海角沒有河的。」
「有。」陳泊秋出乎意料的固執。
邢越還想試圖糾正陳泊秋,卻發現自己的衣角似乎被什麼東西咬住了,還把他往後拖了好幾步。
有怪物闖進實驗室了?十方海角完蛋了。邢越絕望地想著,低頭看去卻發現是一隻大狗,灰白花色,綠色眼睛,耳朵很大很尖,咬著他衣服的嘴筒子皺巴巴的,一看就是齜牙了,喉嚨里還發出壓抑的嗚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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