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若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有點微妙的難受。

她是山神，即使在現代社會受到天地法則的限制，不會像曾經的神靈那樣擁有漫長到幾乎不死的壽命，但也遠比人類短暫的生命長。

季衡是人類，就算她真的履行當初的承諾，和他結婚，她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老去、死去。

這也是萬山村結婚的村民幾乎全都是選擇和同為精怪的同類們結婚的重要原因之一，如今的精怪們壽命比起身為山神的杜若若，長短更接近人類，但還是要比人類稍微長一些的。

如果真的喜歡上人類，和人類在一起，最後被剩下，孤獨等死的那個，也只會是壽命更長一些的精怪。

她側過臉去，不去看他的眼睛，小聲說道：「我是山神，你是我的祭司，祭司是不可以和神靈結婚的。」

說完，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說服季衡，還是為了說服什麼不存在的其他人，忍不住又重複了一遍：「祭司是不可以和神靈結婚的。」

季衡望著她，眼神晦澀難懂：「為什麼不可以？」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杜若若放開環抱在胸前的手臂，兩隻手不自在地互相摳著指甲，「祭司是要信奉供養追隨神靈的，不可以和神靈結婚。

杜衡香氣用身後湧來——

季衡突然從背後輕輕環抱住她：「我說過，我不信神靈，我信仰你。」

杜若若抿了抿唇，沒有掙開。

從十萬大山深處誕生的那一天起，她就是山神，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和一個人類這麼親密的抱在一起。

不信仰神靈，信仰她嗎？

「如果你一定要糾結祭司能不能和神靈結婚，那麼，就當我是瀆神好了。」季衡鬆開一隻手，托住她的臉，讓她看著他。

這一次，是真正的親吻，瀆神般的虔誠親吻。

兩雙睫毛輕輕顫動，如同風中共舞的一對蝴蝶，蝶翼翩躚動人。

杜若若眼皮悄咪咪掀開一條縫，看著季衡的臉，煞風景地想到：這臉紅得真好看，好像……好像猴爺爺家猴崽的屁股，紅彤彤的，真可愛。

或許是察覺到她的分心，又或者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知道她在用什麼離譜的形容來形容他，季衡的親吻忽然加深，輕輕咬了一下她的嘴唇。

此時，二先生之前住的屋子外，一個戴著帽子、園丁打扮的人走到房子右側的蓮花池邊，彎下腰，徒手從池中撈起一條花色很漂亮的錦鯉，放進他帶來的紅黃條紋水桶中，轉身離開時，抬手整理了一下帽子，露出額角處一顆綠豆大小的黑色肉痣。

【作者有話要說】

第70章 樸實的審美

那個瀆神的吻之後, 杜若若不知道該怎麼對季衡。

神靈該怎麼對待瀆神的祭司呢？

殺了他？

這個犯法，換一個。

剝奪他祭司的身份，趕走他？等到不得不履行結婚的承諾的時候, 再去找他結個婚應付一下？

剝奪祭司身份，杜若若其實可以做到，她曾經剝奪過那個綁架了季衡, 被她誤以為是人販子的山民身份, 讓他終生不能再進十萬大山。

雖然比起剝奪山民身份, 剝奪祭司身份更難更複雜一些, 但不是做不到。

可是，看著季衡的臉，杜若若莫名下不了手。

他長得實在很好看。

不知道他就是當年她救下的人類幼崽時, 她真情實感覺得那個小女孩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人類, 季衡排第二。

現在知道第一和第二是同一個人，再去看他，發現他的長相變化其實並不是特別大。

尤其那雙狐狸眼，只是從小狐狸的圓潤清澈變成了成年狐狸的狹長嫵媚。

比起還沒發育時期的雌雄不分的精緻, 長大後的季衡輪廓多了男性的硬朗，五官線條更加鋒利, 即使有一雙狹長嫵媚的狐狸眼, 也並不會讓人誤認他的性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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