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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紜星面無表情地捧著頭盔,在扔下和戴上去的選項中搖擺了三秒,程朔已經戴好頭盔麻利地跨坐上摩托車身,用眼神示意他上來。

「大晚上的,沒有人會看。」

聲音里壓著一抹看穿了的笑意。

別無選擇,傅紜星冷著臉扣上粉色頭盔底扣,皮膚白,搭配再亮的顏色都難看不起來。

濃重的夜色給頭頂這抹跳脫的粉蒙上一層罩,藏住程朔嘴角上揚的弧度。

車尾一沉。

程朔問:「以前有騎過摩托嗎?」

「沒有。」傅紜星坐上後仍然板直脊背,遲疑了片刻,兩根手指虛捏住一片皮衣衣擺。

「別擔心,我上路一年多了,一次都沒被交警攔過,」程朔塑料頭盔下的聲音沉悶,對車技很自信,「你住哪兒?」

傅紜星報出一個地址,程朔捏緊車把略加思忖,「二十分鐘夠了。」

看著鎮定,實際心底早已突跳兩下。

江慶本地人少有不知道這個富人區,當初天價開盤直接上了當地新聞報,常聽人開玩笑說裡面一個車位就夠普通人奮鬥一輩子。

現在得知傅紜星住在那裡,就好像現實和傳聞模糊開了一條口子,有股不真實感。

程朔意外,但又沒有太意外。

背著五位數的琴盒,家裡專車司機接送,相貌氣質矜貴脫俗——要是這時候告訴他傅紜星只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反倒讓人更不相信。

深夜近十一點,行人寥寥,整條馬路上只有他們一輛摩托車在馳行。風一陣一陣瓷實地擊打隔了一層頭盔的耳膜,因為嘈雜,顯得更加安靜。

程朔偏好在晚上騎車,沒有白天車來人往的顧慮,只管怎麼舒服怎麼放開了兜風。

他車速很少超六十,安全方面的事一向規規矩矩,該限速限速,該戴護具戴護具。和一些玩改裝車尋求刺激的小年輕不同,騎摩托單純是為了年輕時候一點執念,外加停車方便。

近幾年江慶的治安越來越好,過去混亂的街頭巷尾已經很難在現代化的城市裡看見。這種變化對於親歷者來說更是顯著的,當年的街道還不是街道,是一塊一塊被瓜分開的地盤,半隻腳踏錯地方兩撥人都能隨時打起來。半夜三更,社會青年飆車和十籠蟈蟈開會一樣嘹亮。

程朔還在街頭混的時候屬於坐車屁股那一檔,得吃一嘴汽油尾氣。年輕氣盛,中二勁還沒過,做夢都想被人前呼後擁叫一聲哥。

幾年過去,理想倒是隨著奔三的年紀實現了,然而也早就沒有混的心思。

回想起來和夢似的,還能笑罵當年的自己一句傻逼。

程朔鼻腔里哼著不知道哪首歌的曲子,斷斷續續,一首還沒哼完就收到了身後唯一一位聽眾冷不丁的投訴:「跑調了。」

程朔第一下沒聽清,往後壓了壓背,「什麼?」

傅紜星重複了一遍:「你唱跑調了。」

程朔笑起來,擰緊手腕加快車速,控訴道:「你好嚴格啊傅老師,彈錯兩個音不行,唱跑調了也不行,改天教教我怎麼唱才對行嗎?」

風帶來的推背感壓著傅紜星向前傾,雙臂別無選擇環住程朔的後腰,隔著厚重冬衣,仍然能觸感到衣服下緊緻平坦的肌肉。

被年長一方稱呼為老師,不僅沒有這個身份該有的尊敬感,還處處透著一股戲謔。

沒有正形。

傅紜星沉著臉抵緊後牙,說不出是程朔的玩笑還是懷裡這截腰更讓他在意,加重咬字:「開慢一點。」

程朔鬆了松車把,見好就收,「不過說真的,我第一次看到你這樣對聲音那麼敏感的人,真不考慮來我們這裡打工嗎?時薪好商量。」

傅紜星沒有正面回應,聲音里聽不出來情緒:「你開酒吧到底是為了賣酒還是聽歌?」

「都不是,為了賺錢,」程朔笑笑,「我朋友在裡面投資了不小的數目,我當然得好好干,不能讓他虧了。客人喜歡什麼樣我就要去找什麼樣的,現在小孩不都喜歡去什麼音樂節嗎?」

算是被扯出三分道理。

傅紜星後知後覺地鬆開手臂,冷風一瞬見縫插針抹去了餘溫,「為什麼不叫Attic。」

「閣樓嗎?」

風聲嘈雜,程朔反應很快。傅紜星頓了一下,接著說:「酒吧里沒有地下室。」

「老婆餅里也沒有老婆,就是因為沒有才要取這個名,這就叫營銷策略,」程朔散漫地答道,和風一樣流動到耳邊擴散開,區分不出真假,「你要願意來,我考慮考慮給它改個名。」

程朔是真有一點想挖傅紜星過來的心思,和想不想泡他無關。

可能還是有一點點關係。

有錢人家的小少爺應該看不上打工賺零花錢,但程朔看得出來,傅紜星從第一次過來就對樂隊舞台很上心,掩飾很好,也常常會一盯就過去半晌。再就是傅紜星的彈唱的確驚艷,足夠讓面試時不少自稱獨立音樂人的樂手無地自容。

話才落下,毫不意外收到拒絕:「我沒時間。」

「一周就兩次,我可以保證給你十一點前安全送到家。」高檔街區拐入視野,目的地在即,程朔反而放緩車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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