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朔掃了眼他空蕩蕩的身後,「就你一個人?」
任天晨在吧檯前坐下,無奈地說:「我朋友還在隔壁打桌遊,說過半小時再過來,我都到這兒了,就先進來等等。」
「這麼不夠意思?」程朔從Joey那裡接過調好的酒啜飲了一口,側頭對任天晨說,「那我陪你等會兒吧,今晚不怎麼忙。」
說完就收到了任天晨感激涕零的目光。
程朔舉起酒杯壓下唇邊的笑意。
真是,難怪都說大學生好騙。
他對任天晨這個憨里憨氣的男生沒有多少興趣了解,但他是傅紜星的朋友,單單這一層就足夠他稍微費點心思打好關係。
喝了沒兩口酒,任天晨已經快把自己的底褲交代乾淨,看起來對他毫無防備。程朔耐心地聽了快十分鐘,悠悠問了句:「所以你和傅紜星從小就認識?」
「算是吧,但在高中前不怎麼熟,」任天晨酒量不好,半杯下肚子已經上臉,「小時候我爸給他家裡開車,每次看見他我都繞道走,那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特別怕他,主要是怕他哥,後來熟了才發現他人其實挺好相處的,就是脾氣不怎麼好。」
挺好相處,脾氣不好。任天晨估計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程朔笑了兩聲,竟意外覺得他說得挺對。
「他小時候也是這個破脾氣?」
任天晨找到知音一樣,強調:「一模一樣。」
程朔想像著等比例縮小版的傅紜星冷著張小臉,自己先樂了,說:「他高中時候應該很受歡迎吧?」
談到這個任天晨就像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那可不,高中三年他收的情書壘起來都快能和五三一樣厚,我跟在他屁股後面不僅要幫忙收情書,拒絕女生,還要負責挨她們的罵,哎,真是不同人不同命......」
吧檯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打斷他的話。
任天晨看見消息,虎軀一震,「我這是烏鴉嘴顯靈了?」
程朔瞥見屏幕上一閃而過的備註,挑了下眉,「是傅紜星?」
任天晨捧著手機遲疑地應了聲,看起來很困惑的模樣。程朔看著他表情的變化,察覺到一絲不對,「他說什麼了?」
「他問能不能去我家借宿一晚。」任天晨和不識字似的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認識這麼多年,傅紜星從來沒有提過那麼奇怪的要求,今晚這一下著實把他嚇得不輕。
程朔放下酒,太陽穴毫無防備突跳了兩下。
「能給我看一下嗎?」
任天晨老老實實把手機遞了過去。
屏幕上就一句話。
傅紜星:方便去你家住一晚嗎?
程朔勾了勾唇,坐在他旁邊的任天晨直覺這不是一個友善的笑,氣氛莫名有些陰惻惻,下一秒,程朔撥過去一個語音電話,任天晨阻攔不及,半分鐘後顯示被接通。
對面隱約傳來車流疾馳的聲音,伴隨鼓動的風聲。
一陣沉默,傅紜星開口略帶遲疑:「任天晨?」
程朔湊近手機,拖長低啞的尾音說:「他不在這。」
第16章
屏幕里蔓延出一股窒息的安靜,只剩下背景公交車到站的聲音與酒吧的音樂從各自兩端交織一起。
程朔乘勝追擊:「你在哪裡?」
傅紜星的聲音混雜著電流:「幹什麼?」
「你說呢?」顧忌任天晨還在這裡,程朔沒有把話說的太過火,耐著性子一字一句:「我現在過來接你。」
這一次的拉鋸沒有持續太久,以程朔的勝利畫為句點。傅紜星低聲報出一個街道地址,掛斷語音。
程朔把手機還給任天晨,一直屏息斂氣的任天晨終於敢大口呼吸,從對話里意識到是怎麼回事,擔憂不已地說:「他不會被他哥趕出家門了吧?」
程朔站起來一口飲盡杯中剩餘的酒,太匆忙,漏出幾滴順著滾動的喉結沒入領口,隨手用手背抹去,險些被任天晨的話氣笑,「他那個哥哥有這麼可怕嗎?」
想來也不會太大年紀,怎麼聽上去和洪水猛獸有得一拼。
任天晨比先前認同傅紜星的破脾氣還要積極地點頭,快把脖子搗斷。
「閻王爺似的,」任天晨打了個寒顫,「一個不開心就要把你寫在生死簿上。」
程朔原本稍有不悅的心情被這個過於具象的比喻逗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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