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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能的擔心很好的取悅了柏晚章,坐在了他身旁,「有些病人在治療途中會對醫生產生過度依賴,這種事在精神科在所難免。」

程朔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愣了愣神,從重逢到現在第一次意識到,柏晚章的身邊肯定圍繞了不少前赴後繼的人──他同傅晟和傅紜星都不一樣的一點,是渾身釋放出一種柔和的可得性。

一個本就受情緒困擾、封閉自己的諮詢者,周周月月面對這樣一位溫文爾雅的諮詢師,在封閉的環境裡訴說自己的心事,不產生悸動才是一件難事。

程朔絕沒有這個臉覺得那是僅他可見的,前台助理的態度至少說明一點,他不是唯一一個想要送「禮物」的人。

這些年,他是否還和別人在一起過?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紙杯不由得被捏緊變形,直到手上傳來一陣濕意,程朔才想起掏出口袋裡的機械錶,壓下那股莫名冒出來的暫時無法用語言表達的心情。

「你下次小心點,我先走了。」

「這麼快嗎?」柏晚章問。

「我已經把東西送過來了。」

顯然,柏晚章毫無失而復得的心情,甚至看也沒有看那表一眼。他注視程朔起身離開的背影,看著他被攔在上鎖的門前,直到這一刻,柏晚章才朝那個方向信步走去。

房間裡還是那股有著安神作用的薰香。

程朔全神貫注地研究鎖扣的方向,當感覺到不對勁,背後已經貼上了一層沉厚的溫度,他想要側身,但被柏晚章箍住了手臂,不輕不重。

「和我見面,就這麼讓你有負擔嗎?」

「……你想多了。」

柏晚章平靜的嗓音淌入程朔耳里:「如果你真的毫無感覺,為什麼從進來到現在,一直不敢看我的眼睛?」

他撕下了那層好端端遮在他們之間的布。

程朔凝了下氣,滿屋的香薰讓他有一種目眩感,仿佛面對的是一個循循善誘、試圖挖掘他內心深處病因的醫生,而他則是那個自投羅網的病人。

「沒有這種事。」

為了證明一般,程朔轉過身迎上了柏晚章的目光,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柏晚章鉛灰色的雙眼合成一彎漩渦,將他牢牢釘在原地,無法動彈。過於逼窄的距離使程朔感受到了掃過面部的氣息,一下,一下,那股熱氣越來越強烈。

不是錯覺,柏晚章的臉靠得越來越近。

當他的唇落在嘴上的前一秒,程朔偏了偏頭,這個吻印在了嘴角。

柏晚章再度想要壓下來,程朔伸出兩根手指掐住了他的下巴,作為一個制止的信號。

「夠了。」

「不夠。」

程朔擰起眉心,用一種複雜的語氣問道:「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是在和你名義上的侄子談戀愛?」

「我知道你不是認真的,」柏晚章輕聲,「我不介意。」

什麼鬼?程朔腦子被柏晚章最後四個字夷為平地。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柏晚章握住程朔掐著他下巴的手,帶著一股自相矛盾的力道,想要拉開,又害怕他真的放手,「你難道想要跟他在一起一輩子嗎?」

程朔沉默了。

他沒有想過,或者說這輩子從來沒有一個人讓他產生這個念頭。

「你這是偷換概念,不管我未來和傅紜星怎麼樣,也不代表你就應該做這種事情,至少現在我還沒有和他分開。」

「還,」柏晚章笑了,「你說的是還沒有分開。」

「你……」

「程朔,你剛才沒有把我推開,」柏晚章打斷了他,湊向他臉邊,「你出軌了,我們是共犯。」

程朔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臉,有一種被滑膩膩的海底生物纏上的感覺,那種感覺和傅晟不厭其煩的騷擾完全不同,是一種來自潮濕陰暗的地下,無法擺脫的束縛。

他重新認識了柏晚章。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是這個想法。」

「如果你不想,我們也可以繼續做朋友,」柏晚章說,「做能夠牽手、親吻、上床的朋友。」

程朔被氣笑了,「你從哪裡學來這種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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